黎星恨透了大砍刀,轮着把大砍刀了不起啊!
大砍刀对付我小菜刀,你好意思吗你!
要是相互换换兵刃,他也能挥舞着大砍刀,令身边一圈十米之内无人敢靠近,所谓乱刀轮死老师傅是也。
恶匪被头上滴落的鲜血糊住了眼睛,只模模糊糊见到个人影,就连挥数刀砍过去,不料这人还挺灵活,都被他一一躲过了,现在,眼见对方被逼至角落,躲无可躲,他嘴角狰狞一笑,双手举起大砍刀,就要从对方天灵盖劈下!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霍陵顾不得自身的安危,正要将手中唯一防身的武器掷过去!
一个意想不到的黑影冲过来向那匪徒狠狠一撞!是那个女子!
瘦弱的身躯狠狠撞过来,竟然爆发出力气,将匪徒掀翻。
黎星眼尖的抓住时机,挥舞手中的菜刀狠狠砍过去!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手起刀落!狠狠砍下去。
很好!他得手了!
感受到手下实打实的砍中了,黎星并没有松手,而是死死将刀压进去!
似乎是砍到了柔嫩的腹部,那一刻,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糊满了黎星握刀的手,他强忍着恶心,又将菜刀死死抵进去。
柔软的腹腔,内脏和鲜血冒着热气,又都是格外温软的肉体器官,手下接触到的触感衔接而至大脑,黎星当下身体和心理都泛起极度的恶心。
他下意识的抽刀,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肠子随着鲜血翻涌而出。
恶心到了极点,伴随着恶心的还有恐惧,莫大的恐惧和战栗。
胃部在翻腾,头皮发麻,这一瞬间,黎星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僵硬了。
和温热的血比起来,自己更冷,浑身都冷。
原来杀人是这样的感觉。
太难受了
在此之前,黎星连鸡都未曾杀过,他第一次杀人,眼睁睁看着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凋零。
那人还没咽气,他半跪在地上,微弱的喘着气,伸手捂住自己的腹部,似乎是想把内脏塞回去。
黎星看着那鲜血淋漓的肠子,手上粘腻的鲜血似乎还冒着热气,时刻提醒着他,他上一刻还零距离的接触那堆冒着热腥气的肠子。
“呕……”
一想到这儿,他就再也忍不住,侧身狂吐。
正在这时,情况突变!
“咻!咻!咻!”
与霍陵交手的匪徒皆倒下了,也包括黎星被黎星重伤的这名匪徒,利箭正中心脏,已经夺取了他的生命,也结束了他的痛苦。
这是何等的神射手?顷刻间就取数人性命!
霍陵也顾不得来者何人,他急急忙忙跑过来,一脚踢开黎星面前匪徒的尸体:“黎星!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黎星沉默的摇摇头,他倒是没有受伤,但是此刻的心里,感到非常的不适,十分不适。
感受到霍陵着急和关切之意,他也是有些动容。
黎星心想,他们如今也算得上是并肩战斗过的伙伴了,这几日的惊心动魄,使得两人的关系更加的紧密了。
黎星自己没事,倒是发现霍陵衣衫上沾染了不少血液,想来他余毒未除,又是以一己之身对抗数人,大为不易,一时间心下怜惜,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
霍陵被他握住手,身体一怔,接着便是又惊又喜,苍白的脸上此刻还溅了些许的血渍,黑亮的眼睛泛起清澈和喜悦的光亮,他反手握紧黎星的手,转头看向山洞入口处来人,心下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竭尽全力保护黎星。
来人不多,只有六名,又或者是可以说,剩下的还没全部进来。
黑压压的轻甲黑羽,长刀短弓,薄甲覆面,沉默整齐,一丝多余的杂乱声响都没有,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不同凡响。
明亮的火把将这里照得极其明亮,地上的尸体一览无瑕。
霍陵心下略沉,这是谁的暗卫!又为何会到这里。
不知对方来意何为,这可和那些野盗不一样,真要动起手来,他或许……不!以他目前的状态,连打赢一个……都不可能!
来者究竟是何人?
不算大的山洞被黑压压的人来带死寂般的氛围,他们并未发出多余的声响,但带来的压迫感却是十足十的。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他们纷纷微微鞠身,以示恭敬。
一道皎洁的白色身影踏进来,犹如雪月从黑海里浮现出来。
在看清对方的那一瞬间,黎星眼睛一亮,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
他甩开手中握着的手,惊喜的向那人扑过去。
如飞鸟入林,游鱼入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安全之地。
他贪婪的吸着对方身上的味道,鼻间传来的幽幽冷香似乎能驱散那些粘腻温热的血腥气。
一只手环抱在他腰间,另一只轻柔的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来人低敛眉眼,面容沉静又温和。
霍陵眼睁睁看着黎星欢快地向那人奔赴而去,看着他们紧紧相拥,看着那人眼中的温和与纵容。
他手心里的余温在一点点冷却,就像他的心。
身上的伤口传来钝痛,头在痛,四肢在痛,前胸在痛,后背在痛,五脏六腑都在痛。
还有心,连绵不绝,像针扎似的痛。
他扶着墙缓缓站起身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直直盯着那个人,语气却是极冷:“裴首席。”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裴云疏手底下动作未变,只是闻言向他这边看过来,眼眸清清淡淡,并未向他解释些什么。
倒是他怀中的黎星一怔,却并不是为了霍陵,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肮脏腥臭的血,沾染上了裴云疏纯白无垢的衣衫,在上面印上了淡淡的血红手印。
黎星将手放在自己衣衫上仔细蹭了蹭,他不想要这样肮脏的血,玷污那个人一分一毫。
裴云疏抓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黎星低垂着头,小声道:“脏……”
裴云疏将他一把抱住,在他耳边柔声道:“是我来晚了,别怕。”
不知为何,那些刻意压在心底的恐惧、委屈、彷徨,害怕,所有积压成一团的情绪,似乎都在听到这一句话时共同爆发出来,也顾不上现在是什么场合,身边还有什么人,他伏在裴云疏怀中哭得丢脸极了,什么也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