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细窄脸颊，长着山羊胡子的太医站在杨蕾的身侧，拿起吊坠放到鼻子下面嗅闻，皱眉思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须臾，太医放回吊坠，一撩衣袍，跪了下去，凝重地说：“回贵妃娘娘，这里面确有朱砂。”
乔贵妃眯了眯眼，朝后仰了仰，“好了，你下去吧。”
姑姑收到乔贵妃的指示，把太医送了出去，在外阁姑姑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布包，“杜太医，你应该明白吧。”
杜太医低着头，“是姑姑，老奴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嗯。”
内室。
乔贵妃瞟了眼下面跪着的奴才，“你起来吧，说说你怎么确定的。”
“谢贵妃娘娘。”杨蕾站起来，“回娘娘，我以前有幸接触过一个乡野村医，和他学过几天，他碰巧给奴才讲过。”
“是吗？”乔贵妃不在意，她继续拿起自己的佛珠，盘了起来。
也不知信没信。
“你想要什么赏赐？”
杨蕾又一次跪了下去，“回娘娘，奴才想要留下来。”
“哦？”乔贵妃起了兴趣，谁不知道她这里一不注意就会丢了性命。
“娘娘，您这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乔贵妃笑了，美目盼兮，这个奴才有意思，很敢说。
“好，你以后就是这里的奴才了。”
杨蕾没有起来，“娘娘，奴才还想要求您一件事。”
回来的姑姑对于贪婪的杨蕾有所不满，“娘娘答应你已经是一个恩赐了，你竟然还妄想要娘娘的承诺！”
“娘娘，求您救一救我的朋友，他被纯妃娘娘带走了，您能不能把他要过来？”
“朋友？”
“是的，他以前帮过我。”
“这么说，你还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奴才不敢承认，不过是这宫里难以生存，有一个伴儿罢了。贵妃娘娘，现在只有您能帮奴才了，奴才以后一定会对您忠心。”
杨蕾又磕了一个头。
乔贵妃和姑姑交换了一个眼神，“起来吧，别说什么虚幻的以后，本宫帮你就是了。”
姑姑掩唇轻笑，走到杨蕾的旁边，“小太监快起来吧，贵妃娘娘说的一定会做到的。”
“谢娘娘。”
果然，乔贵妃刚答应，下午，杨蕾就在凌夷宫见到了六月。
“六月，跟着我，娘娘让我来帮你。”
六月环顾四周，“雨田，你...怎么做到的？”
杨蕾没说话，悄悄停下来，等六月走到她的身侧，低声说：“这是秘密，你还是不要知道了。”
六月垂眸，鼻梁的小痣似乎也生气了，“嗯。”
杨蕾没察觉，“那老太监有没有再扎你？”
“没了，最近纯妃娘娘宫里还挺忙的，他没时间。”
“好，他要是扎你，我就悄咪|咪在他头上套个布袋，打他一顿。”
六月噗呲一声笑了，“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行，不仅我打，你也打，他又不知道。”杨蕾边说边踢腿，像是老太监真的在她的面前一样。
六月被她的活力吸引，也开始这儿踩一脚，那儿踩一脚。
两个人在偌大的凌夷宫里欢笑，周围路过的侍女和太监似乎与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走到凌夷宫的深处，一个破烂小木门被杨蕾推开，里面的小太监都用充满敌意的双眼看着她和六月。
“六月，这里是你以后住的地方。”
“我不能和你一起吗？”六月察觉到周围的眼神，有些不舒服的攥紧拳头。
“不行，我和你职位不同，不能住到一起。”
杨蕾自顾自走到西边的厢房，旁若无人的走进去，“我虽然不能和你一块儿，可咱们在一个宫里，随时都能见面。”
六月跟着杨蕾，“嗯。”
杨蕾指着靠桌子的一个位置，“你睡觉的地方。”
六月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杨蕾正要出去，六月拉住她，“你疼吗？”
“嗯？”杨蕾满眼疑惑。
六月指了指自己额头的位置，又问了一次，“疼吗？”
杨蕾双眼上瞟，轻轻触了触脑门儿的红痕，摇了摇头，轻快道：“不疼的。”
“对不起。”
眼前的少年低着头，语气充满歉意，似乎是他伤害了杨蕾一般。
“喂！六月，和你没关系，不需要。”
六月伸手小心翼翼摸向那道道细痕，似乎害怕自己下手重弄痛杨蕾，语气坚决，“我会一辈子保护你的。”
“好呀，我要是被哪个娘娘惩罚了，你记住要去帮我啊。”
六月弯唇，“会的。”
谁都知道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撼动各位娘娘的决定，可他们还是想要做点什么。
即使我们如蜉蝣般微小，可我们也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周围的人。
*
六月作为凌夷宫里面最低等的太监，自然做着宫里最脏最累的活计，而杨蕾则是凌夷宫里的二等太监，她每日的事情就是站在门口，给贵妃娘娘通报信息。
日子过的平和，六月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和杨蕾在一起，他并不在乎干什么，毕竟他在没有进宫之前过的连野狗都不如，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他们会一起吃早午晚膳，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只有在休息的时候，他们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