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的瞳孔中显现了一只橘猫,他不能再任由姜钱折辱他了。
杜海将杨蕾送回老奶奶家,然后他也没有回到学校,他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家里面,从网上查询着有关校园暴力的事例与法律规定。
他曾经被父母的态度、老师的漠视、医生的作为感到心寒,但是小橘的出现带给了他希望,他不能再忍耐下去了,姜钱会伤害小橘的。
杜海要用法律来保护他和小橘,而现在他需要证据。
杜海从自己的床垫下面拿出了几百块钱,然后去电子城买了两支录音笔。
他要将姜钱的恶行录下来,然后交给警察。
回到家的杜海洗了一个澡,他在镜子前摸着自己有些硌手的前胸,还有斑驳的疤痕,这是姜钱带给他的,他也会回报给姜钱。
太阳还没有出来,杜海将自己洗漱干净,便去了学校。
老师这次没有叫杜海去办公室,估计是没有注意到他吧。
杜海觉得还不错,这样他就不需要去编一些莫须有的谎言了,然后产生愧疚感,姜钱没有来学校,杜海翻看着课本,不疾不徐的等待着姜钱的返校。
果然也没过几天,姜钱已经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学校。
用阴狠的眼神一直盯着前座的杜海,可是杜海这次没有闪躲,反倒是回过头与姜钱直视。
杜海从前失去了希望,所以面对姜钱的行为才从不反抗,但是现在他有了要保护的对象,他不能允许小橘受到伤害。
看着杜海的姜钱笑了,然后举起自己裹着纱布的手,朝着杜海摇了摇。
放学后,姜钱都没有来打扰杜海,整个班级反倒是杜海最后一个走的。
虽然放学的时间很晚,但是外面依旧光亮十足。
杜海一个人走在熟悉的回家路上,偶尔身边路过一些行人、车辆。他穿过一个老旧的小区,前面就是他家所在的位置。
“唔!”一只手从暗处穿出暴露在光亮之下。
杜海被拉到了一栋居民楼的背面,墙角昏暗潮湿。
他双手揣在口袋里面,不着痕迹的按动了录音笔的开关,天知道他为了这个证据曾试验了多少次。
“姜钱,今晚你要报复我吗?”
姜钱看不清杜海的面容,但是他能感受到杜海语气中的不惧。
“报复?不对,是回报!”
王记和杨宇强硬的拉住杜海的两只手臂,李直跑到杜海的身后,朝杜海的膝盖窝踢了一脚,杜海支持不住,跪了下来。
姜钱将一只脚探到了杜海的面前,“我鞋脏了,你给我舔干净,我就放过你!”
杜海冷漠的看着姜钱,“即使舔了,你也不会放过我。”
“杜海,你说的不对,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呢,我自己都不知道。”
杜海将头撇向了一边。
姜钱恨透了杜海的这个样子,是清高吗,不是,更多的是对他的不屑与鄙夷。
姜钱将杜海的脸扳了回来,右手使劲的打向杜海的左脸,打到杜海的脸都肿了,打到杜海口腔里面的软肉磕到了牙齿上,鲜艳的液体从嘴角流出来。
杜海的眼神没有改变,依旧是像看臭虫一般的凝视着姜钱。
似乎在无声的说着‘你也只有这点本事了。’
被拉着的杜海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姜钱用力的踹向杜海的腹部。
杨蕾从暗处扑向了姜钱,用爪子刺向姜钱的脸,一瞬间姜钱的右脸出现了长长的、可怖的血痕。
被袭击的姜钱用力的捏住杨蕾的脖颈,将她重重的摔向居民楼的背部。
杨蕾整个身体像是在绞肉机里转了几圈,她感受到了骨骼连接处的断裂。
她垂直般从墙面上掉落下来,之后便一动不动,只剩下胸腔在快速的收缩,呼吸着难以留存的空气。
倒在地上的杜海看到了杨蕾周身流出的血红色液体,听到杨蕾断断续续的叫声。
杜海忍着腹部的疼痛,慢慢的爬向杨蕾,想要看看杨蕾伤势如何。
被打的很重的时候杜海没有哭,但是看到奄奄一息的杨蕾时,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哽咽的说道:“小橘,我带你去医院。”
还把自己的裤子撕成布条,手足无措的裹在杨蕾的身上,“对,我给你包扎伤口!包扎伤口!”
姜钱他们或许欺负、凌|辱过别人,但是他们从没有见过那么多血,还有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
他们干呕到眼睛泛起泪花,他们害怕,不是害怕猫的报复,而是害怕濒临死亡时的眼神。
他们循着光亮处跑了。
杜海双手沾满了暗红色的血,将杨蕾小心的抱起,抱到自己的怀里。
保持平稳的快速奔向宠物医院,杜海的手心感受到了杨蕾身体逐渐变冷,“小橘,求你,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可惜,杜海跑到半路,杨蕾的身体已经凉透了。
路边的灯熄灭了,世界恢复了黑暗,周围安静的可以听到针掉落的声音,却唯独听不到杜海心中的嚎啕大哭。
泪流尽了,心跳也停止了。
杜海用外套包裹住杨蕾,好像怕她冷似的。
黑暗中,杜海依稀会听到那一声声的猫叫在指引着他向前走去。
杜海抱着杨蕾回到了她的家,老奶奶还没有睡,在等待着杨蕾的回来。
老奶奶看到杨蕾后,哽咽的说道:“我们一起将叶子埋了吧。”
杜海没有生气的用铲子在院子里面挖了一个小坑,连带着杜海的外套和杨蕾一起被黑色的土壤掩盖。
老奶奶早已累的睡着了,杜海则是坐在杨蕾的旁边,拿出了口袋的录音笔,轻轻的点开按钮,安静的环境被录音笔里传出的尖利的声音划破。
杜海坐在小土堆旁,眼泪无声地流淌,轻声说:“小橘,我知道你很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知道吗?我的心很痛,像是被密密的针尖扎着。”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身上的伤会痊愈,而心中的痛会永远存在。小橘,你应该很讨厌我吧,是我害了你。”
夏日的风凉快,不会再有一声猫叫回答杜海了。
杜海就这样坐着待了一晚上,黑暗被柔和的橘色光线驱逐,他站了起来,摸了摸手里的录音笔,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