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些事，萧令月意味不明地感叹道：“你们阁主……还真是算无遗策啊！”
屏风后的管事，声音沙哑地笑道：“姑娘是阁主的朋友，应该知道我们天一阁的规矩。”
“我确实知道。”萧令月淡淡道，“天一阁的规矩，一切交易全凭自愿，绝不勉强。”
管事微笑：“确实如此。”
顿了顿，他又说道：“虽然阁主提前备了这两封信，但是否答应这桩交易，萧姑娘可以自行决定。”
说得倒好听。
萧令月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好像她真的可以拒绝一样。
人家提前就把条件摆好了，就等着她找上门。
她想拒绝？不同意这桩生意？
可以！
那相对的，她想要的白玉蟾蜍的情报，也就没有了。
生意生意。
双方都有利可图，才能算是交易。
天一阁主提前备好这两封信，意思很明显——他想要的交换条件只有信封里写的。
本人却没有出现，意味着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看似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但实际上，情报在人家手里，萧令月根本没有拒绝的空间。
当然了，她也可以选择拿走情报，再反悔，白嫖一把。
但是作为了解天一阁的人，这么做就太蠢了，相当于从此和天一阁撕破脸，彻底进入黑名单。
以后再想和天一阁做生意，就万万不可能了。
天一阁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虽然不会因为客人反悔，就派人暗杀之类的，但就像是萧令月之前跟战北寒说的，一个掌握了大量情报、从不缺人脉的江湖势力，想要报复一个人，方法多得你简直不敢想。
要不然的话，那么多找上天一阁买情报的人，为什么敢反悔的少之又少呢？
不要高估客人的品性，想白嫖的大有人在。
之所以这么做的人少，不过是因为……代价太高，得不偿失罢了。
萧令月没有急着说话，看着灰衣人恭敬地弯着腰，托盘呈在她面前，两封信件静静地摆在托盘上。
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面容神情沉静，快速思考着。
天一阁主费了这么多心思，到底想要她付出什么价码？
她和阁主打过交道，多少也算了解他的性子。
太离谱的条件，那位阁主不会提出来，更不会强行要求一些萧令月明显不会做、或者做不到的事情。
但如果是普通的交易价码，他也犯不着绕这么一个弯子，非等到萧令月主动上门才提出来。
由此可见。
这桩交易，不止萧令月难以拒绝，对天一阁主而言，肯定也很重要。
说简单一点，就是天一阁主恐怕有件事情，需要萧令月替他去办，而且这件事对他而言还比较重要，所以，他才需要等一个萧令月不会拒绝的时机，用这样的方式对她提出来。
萧令月对天一阁有所求，求的是给北北解毒的药材下落。
而天一阁主……
似乎对她也有所求，却不知道他求的是什么。
答案就在这个信封里。
屋内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屏风后的管事十分沉得住气，在萧令月思考时，没有半句催促。
端着托盘的灰衣人恭恭敬敬地弯着腰，从头到尾，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萧令月反复思量了许久，才开口道：“我可以先看看信里的价码吗？”
她抬眸看向屏风后，似笑非笑道：“毕竟，我总得先确定下‘价格’，万一你们阁主提出个我不能接受的条件，反悔起来，对谁都不好。”
管事滴水不漏地道：“姑娘是阁主的朋友，应当知道阁主的性情，这个价码既然摆在姑娘面前，就一定是你能做到的。”
萧令月笑而不语，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提前看？”
管事道：“阁主说了，姑娘可以拒绝。”
换句话来说，她要拒绝，两封信就会直接撤下去。
不止是情报，她连另一封信里到底提了什么“价码”，都不会知道。
而如果选择接受，也是两封信同时接受，意味着不管信里写了什么内容，萧令月都必须去做。
这简直是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了。
偏偏管事的态度又一如既往，大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意思。
这可不是天一阁一贯做生意的态度啊。
正常情况下，客人想购买东西，卖家至少要把“价格”告诉对方，客人再自行考虑要不要接受这桩交易。
哪有连价格都不肯明说，让人盲买的……
这恰恰验证了萧令月的猜想，那位天一阁主，对她确实有所求。
萧令月故作不满道：“你们什么时候改了规矩了？这种交易模式，我以前可没听说过。”
管事道：“这是阁主定下的规矩。”
萧令月挑眉：“这规矩是只针对我一个人吗？”
管事道：“姑娘误会了，阁主无意为难朋友，在下也只是听令行事。”
言下之意，追问他是没用的，他也不知道信件里的内容。
萧令月沉默着，快速思考了下，叹了口气：“行吧，既然他都安排好了，那我也只好接受了。”
至少，对于天一阁主不会故意坑她这点，萧令月还是相信的。
这并不是说她和天一阁主有多深的交情。
而是因为，天一阁主是个生意人，这几年萧令月冷眼看着天一阁的行事方针，都是以互利互惠、促成交易为主，无缘无故的，没有哪家做生意的地方，会故意得罪或坑害自己的客人。
尤其是，萧令月还不仅仅是客人，她还是天一阁的合作对象，一直相处挺愉快的，没道理那位阁主突发奇想就要坑她。
再退一万步说。
就算她哪里真的得罪了天一阁，阁主非要坑她。
白玉蟾蜍的情报，她也是必须拿到手的，这关系到给北北解毒的正事，刀山火海萧令月也得闯一闯。
受制于人，只能跟着别人的规矩走。
如果阁主非要坑她，她只能认栽，做得到就去做，实在做不到……翻脸也怪不了她。
天一阁不是软柿子，难道她就是了吗？
各种权衡利弊想清楚，萧令月索性也坦然了，伸手拿过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