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月沉默了片刻，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屏风后的人。
“我要的，是南燕皇家至宝的具体下落，这条情报，你们有吗？”
此话一出，室内陡然寂静了片刻。
屏风后的人影沙哑一笑，“果然是一桩大生意，那客人，付得起这条情报的价格吗？”
萧令月反问道：“你们需要什么价格？”
既然问到价格了，那就说明，天一阁里果然有白玉蟾蜍的情报。
白玉蟾蜍是南燕皇室代代相传的至宝，向来隐秘不为人所知。
天一阁却连它的情报都能弄到手……
真是不可小觑啊！
难怪，战北寒在北秦时，那么厌恶和提防天一阁，毕竟谁希望自己的地盘上，藏着这样一双防不胜防的耳朵呢？
“客人请把令牌交给我。”屏风后的人影淡淡道，“具体的交易价格，我需要看过令牌后，再行决定。”
话音刚落，一道影子般的灰色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屏风后走出来。
灰衣仆从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到萧令月面前。
萧令月取出令牌，放在托盘上。
灰衣人也没说话，安静端着托盘，又走回了屏风后面。
透过模模糊糊的屏风，萧令月看到人影拿起了令牌，似乎在检查。
然后，就是一段沉默的寂静。
萧令月百无聊赖地托着腮，“我这个令牌，还是当年你们阁主亲自给的，总不至于有什么问题吧？”
天一阁接受生意的唯一途径就是令牌。
说白了，想和天一阁做生意的人，必须先得到一块令牌，然后带着令牌找到天一阁的据点，以令牌作为敲门砖，才能见到做生意的管事。
至于怎么拿到令牌……那就要看客人自己的本事了。
天一阁每年都会放出一批令牌，有些被人私藏，有些则在黑市上流通，有心人自然有渠道找到。
至于那些完全没有渠道，拿不到令牌的人，天一阁默认他们不适合成为客人，说难听点就是没有做交易的价值，自然也就被挡在了门槛之外。
这其实也算是天一阁变相筛选客人的手段。
除此之外，据萧令月所知，天一阁对外发放的令牌也是分档次的，似乎有几种不同的类型，针对不同等级的客人。
但她并没有深/入打听过。
反正她手里这块，还是当年她与天一阁达成合作后，天一阁阁主亲自送给她的，她只当是个信物，也没过多在意。
“原来是萧姑娘，失礼了，令牌没有问题。”
屏风后的人影检查完毕，将令牌重新放到托盘上，送还给她。
萧令月拿回令牌，有些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低头看看手里的令牌，就是一块普通的木质牌子，上面用暗红朱砂写了个“天”字，没有任何证明她身份姓名的东西。
天一阁的人又是怎么分辨的呢？
“我们自有分辨的办法，不便与客人多言。”管事顿了顿，又道，“萧姑娘想要知道的事情，价码已经定好了，请稍等。”
说着，人影便起身，走进了内屋。
萧令月耐心等了片刻，就看见他从内屋里出来了。
不一会儿，灰衣人便端着托盘从屏风后走出来，呈到萧令月面前。
托盘上放着两封信。
一封封了口，信封皮上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萧”字，下面盖着鲜红的印章。
另一封却是空白的，信封口也没封死，看起来薄薄一片。
萧令月没有伸手去碰，抬眸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管事沙哑地道：“写有姑娘姓氏的信封，便是这次交易的价码，萧姑娘打开一看便知。而无字的信封，则是姑娘想要的情报内容，姑娘接受价码，便可将情报拿走。”
萧令月陡然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你们早知道我会来买情报？”
这两个信封明显不是临时准备的，而是早就准备好，提前放在这个据点里。
管事刚刚起身进内屋，应该就是去取它们了。
管事道：“萧姑娘不必惊讶，这是阁主的意思。”
萧令月眯起眼睛：“那你们阁主，是什么时候把信封留在这里的？”
管事沉默了一下，道：“半个月前。”
萧令月心里一沉，果然。
半个月前，她和战北寒还在北秦皇陵，准备潜入南燕。
天一阁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得知了这件事，那位阁主还提前备下了两封信，留在淮城据点里，等着她找上门。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
那位阁主不仅知道他们要潜入南燕，还提前预料到他们一定会到淮城，萧令月也会因为某种缘故找上淮城据点。
最后看到这两个信封。
这简直是未卜先知一样的能力，背后透露出来的，是天一阁掌握的惊人的情报量。
要知道，刚准备潜入南燕时，萧令月和战北寒自己都不确定他们的目的地，只是追踪着走私铁矿的路线，一路摸查才找到了淮城。
而天一阁的阁主却早早预料到了。
这就说明，他早就知道南燕从北秦走私铁矿的事，并且清楚地知道铁矿的最终流向是淮城。
所以，萧令月和战北寒追踪着走私路线而来，不管中间走了多少弯路，他们一定会抵达淮城。
而淮城有什么呢？有蒋家，还有死士营。
只要他们到了淮城，就一定会发现蒋家和死士之间的联系。
那天一阁又是怎么预料到，萧令月一定会找上淮城据点做交易呢？
萧令月快速思索了下，答案很快就有了。
北北身中胎毒，她一直想给北北解毒的事情，天一阁主是知道的，甚至给北北解毒的药方，出自药王谷，而萧令月一开始联系上药王谷，就是天一阁从中牵的线。
所以，阁主也必然会知道，北北解毒需要找到白玉蟾蜍。这东西是南燕的国宝，萧令月很难知道它的具体下落。
由此，她十有八/九会找上天一阁的据点，提出购买白玉蟾蜍的情报。
这样一来，所有的先提条件都凑齐了，阁主提前留下这两个信封，看似是未卜先知，实则是因为有强大的情报做支撑。
事事都比别人早知道一步，自然就能提前布局，坐等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