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神情凝重,摇摇头:“这个暂时还不清楚,主子出门前吩咐过,让属下等人留在这里待命,不得轻举妄动。”
萧令月心里暗自点头,战北寒这个命令是对的。
在不清楚具体情况下,不动比动了要好,至少不会在无意间犯错。
不过,龙鳞卫可以等,萧令月却没有等的打算。
她道:“你们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姑娘,不可!”夜一立刻劝阻道,“主子特意说过,你不能出门,留在这里等主子回来即可。”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萧令月无语道,“要留下等消息,有你们就够了,我留不留关系不大,而且杜平的高烧也退了,不需要我继续守着了。”
“可是……”夜一还想再说什么。
萧令月摆摆手:“我知道他怎么想的,放心吧,在南燕,越是这种时候,女人反而比男人更安全,要是战北寒回来了,你就告诉他,说我有事出门,天黑之前就会回来。”
夜一欲言又止,萧令月却已经不再多说,转身进屋准备了一下,很快就朝大门走去。
夜一拦不住,又不好强硬阻拦,只能焦急地看了看天色。
王爷,您怎么还没回来啊……
萧令月可不管夜一怎么想,她独自出了门,穿过小巷,来到了外头的大街上。
站在街上四处一看,萧令月敏锐地发现,城里的气氛确实不太对劲。
街上叫卖的摊贩、行人少了很多,往日川流不息的商队也不见踪影,明明是大白天,街道两旁的商铺却大多都没开门,显得长街上空空荡荡,有几分荒凉的感觉。
少数几个行人脚步匆匆,低着头,神情也带着惶恐和不安。
“锵锵锵——”
清脆而整齐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萧令月抬头看去,看见一队铠甲整齐的驻军队伍,正从不远处走来,腰间挎着长刀,脸色紧绷。
为首的小队长一挥手,驻军们便分成各个小队,几人为一组,冲向了街道两旁的商铺,抬手重重地砸门。
“开门!”
“官府搜查,把门打开!”
“来了来了……”看似门窗紧闭的商铺里,其实是有人在的。
听到这不客气的砸门声,屋里的人惊慌失措地打开门,还没来得及露出讨好的笑容,就被士兵不客气地推了一把。
“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屋子里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商铺掌柜大惊失色,急忙摇头:“官爷,冤枉啊!小的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哪敢做见不得人的事?一听到敲门就赶紧过来了……”
“少啰嗦,一边站着去!”士兵喝斥道,“本不本分,让我们搜查过就知道了。”
说着,便对同伴下令道:“你们几个,进去搜,楼上楼下,前院后院,都不要放过!”
士兵们一涌而入,很快,商铺里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动静,有些还夹杂着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萧令月站在街角不起眼的地方,冷眼看过四周,发现整条街上的商铺几乎都是这种情况,士兵搜查得粗暴而不客气,商铺老板则是敢怒不敢言,即使店里被翻砸得一塌糊涂,脸上也只能赔着笑脸。
按照正常的搜查流程。
封城之后,第一个要搜的就是城中的客栈和酒楼,以及烟花/柳巷,这些鱼龙混杂,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
其次就是各种商铺产业,再然后是民居民房,最后是贫民窟以及城中一些容易藏人的隐蔽地方。
只要搜查得够仔细,足够将整个淮城掘地三尺。
萧令月看在眼里,却并不为龙鳞卫们感到担心,因为这种纯靠人力的搜查,看着声势浩大,但应付起来不算困难,龙鳞卫有这方面的经验。
让萧令月觉得惊讶的是,这些驻军的速度太快了。
从昨天半夜带着战利品回来,今天早上就封了城,到现在短短一上午的时间,竟然已经开始搜查商铺了。
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只怕到今天下午,就该搜查到民居了……
不是萧令月小看古人的办事效率,而是这个时代,受限于消息传播的速度,朝廷的反应速度本身就快不起来。
没有电线电报传输,所有的消息都只能通过人力传达,最快也不过是飞鸽传书。
从驻军带回消息,到淮城官府紧急将情况送到南燕京城,再到南燕皇帝看到消息,给出批示,然后传回淮城,淮城官府才能根据指使,封城搜查。
这一系列的行为,都是需要很多时间的。
短短一晚上……不,是半个晚上,时间根本不够。
萧令月忽然产生一种怀疑,难道……淮城这次是先斩后奏?其实根本没有把消息送回京城,而是擅自做出了封城的决定?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淮城驻军的快动作。
可是,为什么呢?
对于淮城的本地官员来说,发现有刺客私铸铁器,意图谋反,这可不是小事情。
于情于理都应该先上报京城,等皇帝做出指使后再行动,免得给自己惹上麻烦。
要知道,官场上最重要的不是立功,而是明哲保身。
私铸铁器出现在淮城,淮城当地的官员本就有嫌疑在身,先斩后奏不一定能立功劳,万一要是做的不好,说不定还会被人怀疑是杀人灭口。
在这样的情况下,淮城的本地官还敢擅自行动,甚至大张旗鼓的封城搜查……
难不成,是背后有靠山?不怕被皇帝秋后算账?
萧令月心里思绪飞转,忽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官爷!官爷饶命啊……我夫君是被冤枉的!”
她惊愕地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间铺子里,一队驻军凶神恶煞地押着一个高壮的男子走出来。
男子身穿布衣,姿态狼狈,一侧手臂上挂着松松垮垮的带血纱布,似乎是受了伤,被两个驻军狠狠反扭着胳膊,从铺子里押解出来。
男子满脸惶恐,不停地喊冤,身后还追着一对年轻母子,女人哭得泪流满面,拼命拽着士兵的衣服,几乎要跪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