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月骤然沉默了。
她意识到一个事实,战北寒不相信北北是他的骨肉!
为什么?
因为她之前为了掩盖北北的身世,谎称他比寒寒年纪小,又特意给北北定做了人/皮面具,战北寒至今都没有见过北北的真正容貌。
如果是这样推算下来……
以战北寒的角度看,他确实有理由怀疑,北北是她逃离京城后,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唯一较为勉强的是北北的年纪。
但是这一点,可以用“北北是早产生的”来解释。
甚至北北的身体不好,都可以推说是早产留下的先天体弱。
一切竟然都能对得上!
如果是这样……
萧令月脑海里陡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是不是可以利用战北寒的疑心,把北北的身世隐瞒下来?
只要战北寒认定北北是她和别的男人的孩子,以他骄傲的心性,肯定不会替别人养孩子,她也就不用担心战北寒把北北抢走了!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就如同疯长的藤蔓一样,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萧令月按捺着狂跳的心脏,垂下眼帘,心里飞快地思索起来。
这一刻,她满脑子都是保全北北,至于战北寒误会她心有所属、跟人私奔之类的,她没空去想。
如果真的要隐瞒住北北的身世,让战北寒误会她有别的男人……
反而是件好事!
这样一来,可信程度就更高了。
“你在想什么?”战北寒冰寒冷鸷的声音响起。
萧令月抬头,眸底奇异的光泽一闪。
她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我告诉你,北北是别人的孩子……你会怎么样?”
战北寒毫不犹豫地说:“杀了,埋了!”
“……我吗?”
萧令月嘴角一抽,真是毫不意外的回答。
战北寒冷冷看着她:“不止你。”
“你还想对北北出手?!”
萧令月瞳孔一缩,震惊地脱口而出:“他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战北寒疯了吗?他连孩子都不放过?
“那又如何?”
战北寒阴冷地说:“你敢给本王戴绿帽子,本王就敢送你们母子去死,不信尽管试试!”
“……”
萧令月看着他狠绝的样子,心里无声抽了一口冷气。
有种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一刻她毫不怀疑,战北寒说得出,就做得到!
她要是真敢背叛他,让北北管别人叫爹,给他头上扣一顶莫须有的绿帽子,战北寒震怒之下,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战北寒从来不是一个温柔包容的男人,他骨子里是狼性的,凶狠且孤傲。
一旦触及他的底线,什么道理规矩都没用。
没人压得住他!
萧令月无声地吸了口气,心里的念头渐渐沉了下去。
……不行。
她不敢冒这个险。
万一战北寒真的气疯了,伤害到北北,她会懊悔一辈子的!!
萧令月抿紧了唇,缓缓说道:“我和你五年前就已经和离了,就算我再找别人……也不算给你戴绿帽子吧?”
北秦的民风是允许女子和离之后再嫁的。
只要签了和离书,就是自由之身,和从前一刀两断了。
战北寒冷笑道:“谁跟你说本王和离了?”
萧令月睁大眼:“……”她明明写了休书的!
“本王不承认的休书,你觉得会有用?”
战北寒冷冽又讥诮地勾起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萧令月的名字,至今还在北秦的皇室玉牒上,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翊王妃!”
“……”萧令月眼前一黑,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自由身,结果到头来,她和战北寒的婚事根本就没解除?!
这不可能啊!!
按照她的设想,她扔下一纸休书跑路后,战北寒肯定会气得跟她断绝关系。
而且她都“死”了五年了。
于情于理,皇室玉牒上的名字都应该去掉了。
昭明帝怎么可能让一个“死人”霸占着战北寒的正妃之位?难道他以后都不打算娶妻了?
战北寒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又是冷笑了一声:“你这个女人,真是天生没心没肺,为什么没有把你玉牒除名,你连这个都想不到吗?”
萧令月僵硬地问:“为什么?”
“为了寒寒,他是本王的嫡长子,不能有一个被玉牒除名的生母!”
战北寒愠怒地看着她:“亏你还是个做娘亲的,身边有儿子,就早把另一个儿子忘到天边去了吧?这五年时间,你有一刻想起过寒寒吗?”
萧令月:“……”
原来如此。
玉牒除名,对皇室而言是极为严重的事情。
意味着这个人从此在皇室不复存在,人为抹掉了痕迹,变成了“无名之氏。”
战北寒只有寒寒这一个儿子。
为了寒寒的将来考虑,战北寒不能让儿子有一个被玉牒除名的生母。
所以,萧令月的名字才留在了玉牒上,依然是翊王正妃,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寒寒的嫡长子身份不被质疑,也无人能动摇。
封建时代,讲究母凭子贵。
而反过来说,子也凭母贵。
嫡子或者庶子,与生俱来的身份,其实是由母亲的地位决定的。
有一个身份自带污点的生母,会严重影响到儿女的前程,而想要保住寒寒嫡出的身份,他的生母就必须是翊王正妃。
这一点,确实是她忽略了……
萧令月眼眸黯淡下来,无法为自己辩解。
战北寒看着她的样子,无不讽刺道:“怎么,被本王说到了痛处,无言以对了?”
萧令月沉默。
“本王看你和北北母子情深,将他保护得滴水不漏,想必有了这个儿子在身边,另一个儿子就成了赔钱货,一生下来就被你弃如敝履,早就不稀罕了吧!”
战北寒语气越发冰冷嘲讽,字字携霜带刃,刺得人生疼。
萧令月深吸了口气:“不是这样的!”
她没有抛下寒寒,更没有对寒寒弃如敝履,在她眼里,寒寒和北北都是一样的。
他们本来就是双生兄弟,她怎么可能厚此薄彼?
战北寒冷厉道:“可本王看到的就是这样!你对北北母子情深,又把寒寒置于何地?难道因为他是本王的儿子,你就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吗?”
“我没有!”
萧令月被刺得心里难受,蹙眉道:“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也很想念寒寒……”
战北寒直接打断:“这五年,你有回来看过他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