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萧令月不动声色地道。
男人古怪地咧开嘴:“你不怕我?”
萧令月道:“有什么好怕的?你都已经被关起来了,难道还能越过牢房杀了我?”
男人一怔,哈哈大笑道:“你说得对!”
萧令月没搭理他,继续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虽然还不清楚战北寒把她关到天牢里的目的,但为了以防万一,她也得提前做好准备。
实在万不得已,越狱的事情她也不是不能干。
隔壁的男人又开口道:“新来的,你是犯了什么事,居然被翊王亲自押进来了?”
萧令月回头看着他:“你认识翊王?”
男人狞笑一声:“当然认识。”
萧令月了然:“所以你是犯了什么事,被他抓进来的?”
男人的笑容立刻没了,阴森森的眼睛里透着无尽的恶意。
“你怎么知道的?”
萧令月无语地道:“你对他的恨意都写在脸上了,我长了眼睛,当然是看出来的。”
这个男人身上的血腥味比其他人更重,明显是受过不少刑,一双腿更是歪歪扭扭,像是骨头都被打断了,只能瘫坐在地上。
在他开口之后,萧令月明显感觉到,周围盯着她的恶意视线减少了许多。
这就意味着,哪怕是同样被关在这里的重刑犯,都十分忌惮这个瘦小男人,不敢跟他争。
这样一个犯人,有什么机会能认识战北寒?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犯了什么事,被战北寒亲手抓进了牢里,所以他对战北寒充满恶意。
男人阴冷地说道:“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恨他,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新来的,你是犯了什么事被他抓进来的?说给我听听。”
萧令月微嘲道:“你都要死了,还想着报不报仇,有用吗?”
她懒得搭理这男人,忽然听到右边的牢里,响起一阵窸窣声音。
萧令月下意识看去。
只见牢房墙角堆积的稻草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此刻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正挣扎着爬起来。
萧令月闻到了一股伤口腐败化脓的味道,夹杂着酸臭气味,十分恶心。
左侧牢房里的男人还在说:“就是因为要死了,不抓紧时间报仇,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萧令月转身往另一边牢房走去,站在冰冷的铁栏杆前,似乎在打量对方。
男人眼睛一转,不怀好意地怪笑起来:“怎么?你认识这女人?”
萧令月没说话。
她只是盯着右侧牢房里挣扎的人影,感觉有些眼熟。
“这女人也是刚关进来没几天,还以为来了个新鲜货呢,谁知道丑得跟鬼一样,看着就恶心!”
男人嫌恶地说道:“天天在牢里大呼小叫,哭爹喊娘的……被狱卒教训了几顿才老实下来,你竟然认识她?”
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寒光:“我确实认识她,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面。”
她微微勾起唇,隔着栏杆,看着对面牢房里,听到她的声音后抬头呆呆望过来的丑陋女人:“二姐,好久不见了。”
这人不是别人。
正是之前被打入天牢、等候处死的沈玉婷!
她脸上本就毁了容,伤口还没愈合,一直缠着厚厚的纱布。
天牢里缺少药物,再加上阴暗和潮湿,沈玉婷脸上的伤口没几天就溃烂发脓了,隐隐有腐烂的迹象,散发着恶臭,纱布也脏兮兮的松散开来。
她整个人蜷缩在稻草堆里,看不出一丁点昔日侯府小姐的美貌和矜贵,身上有很多鞭痕,与其他蓬头垢面的死囚没两样。
“……沈晚?”
沈玉婷呆滞了许久,才终于认出他,语气似乎不敢置信。
萧令月微微眯起眼睛。
沈玉婷已经被下令秋后处斩,是死囚,被关在这里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战北寒怎么会把她安排在沈玉婷旁边?
是他并不知情?还是故意的?
沈玉婷从稻草堆里爬出来,一路爬到栏杆前,伸手死死抓住栏杆,瞪大了一双血红眼睛看着她。
“沈晚,真的是你这个贱人!你也被打入死牢了,是来给我陪葬的吗?”
看清楚萧令月本人后,沈玉婷溃烂流脓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真是老天开眼了!我就知道你这个贱人不得好死,有你给我陪葬,我死了也甘心了!!”
她笑得疯狂极了,脸上的伤口都抽搐起来,渗出血水。
萧令月挑眉道:“谁跟你说我是来陪葬的,未免高兴得太早了吧?”
沈玉婷猩红的眼睛瞪着她:“我知道的,你这个贱人跑不了……我死了你也得死!都来给我陪葬吧,哈哈哈……”
萧令月看着疯疯癫癫不太正常的沈玉婷,缓缓蹲下身:“你说我跑不掉,你死了我也得死?”
她敏锐地眯起眼睛:“这么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玉婷森森冷笑着,污浊凌乱的纱布挂在她脸上,显得一双猩红暴突的眼睛格外可怖。
她死死盯着萧令月:“我当然知道——是你害我的,是你这个贱人害我的!!”
沈玉婷凄厉尖叫一声,整个人猛地往前一扑,手臂穿过栏杆,恶狠狠地朝萧令月的脸上抓去:“贱人!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萧令月眸光清冷,一动未动。
沈玉婷伸长的手指停在她的眼睛前,无论她怎么努力往前伸,都差了一点距离。
拼尽全力也碰不到她。
“啊啊啊啊!!!”沈玉婷气得尖叫不已,整个人扑在栏杆上,撞得栏杆哐哐作响。
她面目全非的脸庞紧贴着铁栏杆表面,完全不顾伤口渗血剧痛,仿佛恨不得活生生地压碎头骨,从栏杆缝隙里钻过去。
血红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萧令月,像极了索命的厉鬼。
另一边的牢房里,瘦小男人吹了声口哨,恶意地笑道:“好重的怨气,你们是有多大的仇?”
萧令月没理他。
很快,急匆匆的脚步声从牢房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