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岳双手酸得有些厉害。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一刻不停的抄写。
停下歇会时,才发现夕照日头通过窗子晒进了他的房间。
相比于今天中午的阳光,红黄色的夕阳光颜色深了不少。
尽管外面的天色还明亮,但下午确实快过去了,此时应该算是傍晚刚至。
苏岳估摸着这时候五点多快六点,卧室里的光线比中午柔和许多,不过夏日的傍晚一样很热,他现在还是有种燥热感。
这种没有具体时间,一天几时全靠猜的计时方式让他很不适应。
“相公,开饭啦。”
小姑娘今天第二次进来叫苏岳吃饭了。
“好,马上来。”
每次被喊吃饭,他都会就觉得很温馨,大概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苏岳到天井打了点水,把在厨房等她的小姑娘也叫过来一起洗手。得知有潜在的疾病,现在的他卫生意识更强了几分。
他抹了一点洗衣用的皂角末后,把手上沾到的墨水搓洗干净。
小姑娘则是只用着清水,双掌合十简单轻搓。
苏岳理解她是舍不得使用皂角末,便握住她合十的双手揉搓几下。接着是分开她的双手,两只手各自洗了一遍,直到把皂角末产生的泡沫也涂满她双手。
小姑娘手掌虽然有些茧,但还是软软嫩嫩的。
苏岳也有些小激动,原来妹子的手感是这样的。
柳慕慕被相公握着清洗双手,一下子就愣住了。她只在小时候被父亲牵过手,后来也牵过刚学走路的弟弟,仅此而已,她没在触碰过其他异性的身体。
等自己反应过来时,相公已经缩回自己手,正拿着葫芦做的水瓢冲刷着泡沫。
那双大手带来的温暖还残留在掌心。
对这次亲密接触,她意外的没有感到排斥,甚至内心还隐隐有点小鹿乱撞的错觉。这种淡淡的喜悦让她颇为害羞,怎么自己就不矜持点?
“相公,为什么我也要洗手呢?”
柳慕慕想着只要自己开口提问,就能掩盖自己的羞涩,不会太尴尬。
“洗手是为了保持卫生,手上有很多我们看不见的肮脏东西。”
“病从口入,手洗干净了碰到嘴也就不怕生病。”
相公尽量用朴素的用词跟她解释,让她更好理解洗手的意义。
“原来如此,相公懂的好多啊。”
哗——!她话音刚落,相公一瓢井水冲在了她的手上。
手掌心里残留的温暖没有了...
柳慕慕有点点失落。
洗完手后苏岳和柳慕慕来到厨房,食桌上是和中午一样的野菜。这也正常,今天上午她外出割野菜时,就准备了两人一天的野菜份量。
晚饭这餐,两人吃饭时的气氛比中午轻松了不少。
特别是苏岳说自己再过几天就能抄完书,去镇里学堂换取报酬后,小姑娘就更开心了些。
柳慕慕也分享着自己下午的事情。
她把家里都重新收拾了一遍。
砂石的地板倒不用洗地和拖地,她主要是把家具都擦拭一遍,连带着门窗也不放过。
后面又开始清洗两人的衣服和被单,听到这苏岳才明白,她中午蹑手蹑脚进自己卧室原来是为了取衣物。
再后来做完家务,便开始做些针线活了。
柳慕慕盘算着家里剩下的两块布,还能缝制多少衣服。说完还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可不可以先把衣服换些钱补贴家用。
苏岳表示当然可以,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吃完晚饭后,苏岳注意到窗外漫天的火烧云,感慨白天就这么快要过去,得抓紧时间干活。
继而他又回到卧室开始抄写大业。
时间过得飞快,他只感觉自己还没抄写多少,妻子就抱着被单和衣服进他卧室了。
原来这时天色已渐渐有些暗,估计再过一会就到晚上了。
他放下笔不甘心地数着抄满字的纸张,满打满算九张还差点,最后一张字还没抄完整。
“相公,辛苦你啦。”
已经放好被单和衣服的小姑娘,此时凑到他身旁,模仿着他的话真诚地说道。
她的鼻梁真的很高,苏岳有种她快要顶到自己的错觉。
“还好。”
“我写了快九页,剩下十二页,最多应该就能抄完了。”
苏岳本想趁天黑前搞定剩下未抄完那张,不过见妻子跟自己说话,他也就不急着干活,和她分享起现在的抄写进度。
“嗯嗯,相公你真了不起!”
“...”
苏岳摊开写满字的纸张,再用砚台和笔床压好,准备让它们自然干透。
他便和妻子离开了卧室。
天色又比刚刚暗了几分,他得赶紧趁天黑前先洗个澡。
他找到洗澡用的木桶,到天井打了桶水便提着进厕所冲凉。
别说这个时代,现代也有大部分家庭是厕所和浴室共用。
更别说村子里有些人家甚至没有厕所,上厕所就要到外面的粪坑解决。
至于洗澡,有脸皮厚的人直接在公井边打水冲凉,女人在内的大部分人则是在家解决。
虽说苏岳不嫌弃厕所,不过环境多少有亿点差了。
厕所的蹲坑是刻意建高的,下面摆着个木桶用来装排遗物。
可别嫌弃,在这时代粪便和尿液可是珍贵的肥料,只是他作为现代人有些膈应。
好在蹲坑是在厕所里边,隔着张破烂的麻布,苏岳猜测这块布的岁数比他大上好几轮。
麻布隔开的外面,是比床略小的空地,也就是作为洗澡用的浴室。
浴室的地板微微倾斜,低处再挖条排水渠通往外面,苏岳万万没想到还做了简单的排水系统。
只是泥土的地板为了遇水不变形,铺了一层厚厚的碎石,这种碎石子地板估计排不了多少水。
苏岳来不及多观察,便发现自己大意了——他忘了还要洗头。
现在的他可是长发,洗头是个相对费劲的活。他赶紧往头上抹了点打碎过的皂角末,快速洗起了头,现在要抢在天黑前洗完澡才行。
病重时躺了太久,现在整个头发黏糊糊的,不洗他当然受不了。
洗完头,接着又是三下五除二洗完身体。
好在这时代的皂角也不打出多少泡沫,一桶水也堪堪够用。
当他洗完出来后,苏岳怀疑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半昏暗的天色,跟刚进厕所时几乎没有变化。
他回到客厅时,卧室里的小姑娘停下了手头的针线活,对他投来惊讶的目光。
即使她没开口,他也猜到了她想说什么——相公,你怎么洗那么快呀。
苏岳有些尴尬的笑笑,便找油灯去了。不出所料,竹筒里只有截短暂的灯芯,已经没有油可以用了。
不过他猜到是这种情况,家里这么穷怎么会舍得买油呢,所以也谈不上过多失望。
苏岳来到原主父母的卧室门外,专心低头干活的小姑娘就在里面。虽然不想打断这温馨的一幕,不过他还是轻轻说道:
“慕儿,太暗对眼睛不好,明天再做吧。”
“嗯...”
小姑娘明显心思还在针线活上,含糊地应了一声,过了片刻才放下手里的东西。
见得她停下手头工作,苏岳才到天井找了把竹椅,坐椅子上吹会头发。
天井类似于院子。
从外面进家门后便是天井,天井分几扇门,可以进出厨房和客厅。有些人家还会打多扇门,方便于进出房间。
天井用处也很多,不仅可以择菜洗菜洗衣服做各种杂活,还能临时放点东西。
就算有不熟悉的人来,也可以天井站着聊天,免得在家门口外失礼,在客厅又过于隆重。
像他家里有口私井,天井还是重要的水源来源。
苏岳突然停下对于天井的观察,收回了自己发散的思维。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今晚小姑娘睡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