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下了一整天,低洼的泥土坑洞积满了水,致使地下蛇蚁另寻它处安家立院。
尽管雨势大,寨子依旧在门檐下挂几盏红灯笼,提高户牖,在门庭左右摆满宴请宾客的桌席。
晏修蹲在角落喝酒,突然听见远处爆发一阵欢笑,握着酒碗的手也随之一抖,险些将酒泼出来。
他烦闷地看向那群人,瞧见很多人在朝白惊鸿敬酒。
白惊鸿痨病无神的样子,面无表地喝掉碗里的酒,似乎发现晏修的目光,扭头挤出一个惨白的笑。
晏修被他盯得发毛,瞥一眼阴翳低垂的天,放下酒碗,随手拽下椅子背上的蓑衣离开了这里。
不一会他走到了内室,拧干被雨水弄湿的裤角时,一道雷声划破沉闷的暝空,他盯着浓重的黑云,离开黑风寨的念头愈加强烈。
一定要将财宝拿到手,这破地方老子实在待不下去了.......
想到这,晏修关上门,从自个床底下掏出铁锹,朝门外探两眼,随后向白惊鸿的院子走。
一路上不少人盘问他的去向,晏修就说白惊鸿叫他去内室拿东西,众人的嘴巴像是灌了铅,全都不敢继续追问下去了。
雨势渐大,豆大的雨滴砸在晏修脸上,他将铁锹一扔,跌坐在地上喘气。
钱呢?珠宝呢?!馒头大的珍珠呢?!!!
好小子......
骗老子...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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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漆,白惊鸿刚脱下身上弄湿的衣衫,身体突然一阵抽搐,他捂着脸尖声骂道:“你这畜生,从老子身体滚出去!嘶.....恨当时只扒你的皮,应该把你抽骨剁筋!!!"白惊鸿忍着痛,脸上渐渐露出阴森的笑。
“你还不知道....你破窝的母畜生和小杂毛......都被我一刀一刀、切开肠子、刮完肉,扔到荒郊野林去了......”
“我死,所有人就必须陪葬。你这样,整个寨子也要这样......”白惊鸿神情癫狂,凄厉又肆意地笑着,双目已经充血而变得异常狠厉乖张。
喉咙发出一声刺耳惨叫,白惊鸿看见自己的双手生出长细的指甲,那些指甲贯穿了他的胸膛,伴随着肌肉纹理撕扯的剧烈疼痛,大量的鲜血浸湿了衣襟。他瞧见镜子里的脸,知晓黄鼠狼精又开始抢夺他的身体了。
“滚出去,给老子滚出去!!!”白惊鸿疯狂捶打自己的头,撕扯脸上的黄毛,歇斯底里地叫嚣和谩骂。
夜晚的阴气使妖怪的法力增强,同时使人的阳气减弱,加之黄鼠狼精受了不少刺激,经过一番灵魂撕扯后,白惊鸿的魂魄被黄鼠狼精封住,短时间内无法挣脱。
一得到身体的掌控权,黄鼠狼精便发了疯似的从白惊鸿的魂魄里扯出记忆片段,翻翻找找,挑挑拣拣,终于拼凑出来家人死掉的场景。
峻岐山......峻岐山!!!
它从地上爬起来,门刚开条缝,寒风骤雨立马从外头涌了进来。急雨打在身上,伤口处的淋漓鲜血顺着衣服流到地上,蜿蜒成一条小河。黄鼠狼精跌跌撞撞的冲进雨幕,朝寨门跑。
寂静无声的雨夜,黄鼠狼精双爪劈开铁门,提脚向寨外跑。还未走出去,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掀飞数十米,将他的脑袋撞在木头柱上。就在此时,白惊鸿屋内虫蛹上的符文显现,它们剧烈挣扎企图挣脱包裹在外的屏障,不一会便破茧而出。,穿过长廊和雨幕,扑在黄鼠狼精的臂膀上。
黄鼠狼精看到臂膀上的鲜血,迷蒙神智恢复一丝清明,纷飞蛾虫在身上啃咬留下锥心蚀骨的疼痛,使他猛然松掉放在寨门上的手。
没办法,下了咒法.......
施咒之地,泅水之徒。被困者直到肉身腐烂灵魂才能解脱,要么老死也没法离开圈画的禁地。
这是黄鼠狼精早年从地仙儿洞府得来的法决。此法违背天理伦常,轻者反噬,重者魂飞魄散不入六道轮回,不过黄鼠狼精的肉身早没了,现在套的是白惊鸿的壳子,它不在乎这具肉身反噬得严不严重。
非要说他忌惮些什么,大概就是眼前这群像飞虫的,蛮疆的东西,控制不了。
本想利用手段防范白惊鸿逃跑,打破了那家伙几次三番的计划,没成想自己遭了反噬。至于白惊鸿的命,黄鼠狼精还想留着。还没折磨够,不能轻易离开......
黄鼠狼精的脑袋彻底冷静下来,踉跄朝寨门的反方向跑。随着它离寨门越来越远,耳畔飞虫的轰鸣声也越发不可闻。
黄鼠狼精在一处长廊停了脚。屋子的门被风吹的吱嘎响,猛地一阵狂风袭来,门内的几双眼睛露了出来。看到黄鼠狼精一身淋漓鲜血,门砰得关上了。
这时,黄鼠狼精才注意到门房廊柱子旁杵着一个人。那人从腰后抽出一把长剑,冷冽寒光一闪,整个人竟然消失了。
黄鼠狼精心头一颤,即刻施展幻术。双手刚抬起,一柄剑就横在了脖子上。
晏修面无表情地掰断黄鼠狼精的手,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穹。屋内的人身形一抖,颤颤巍巍地堵住耳朵,迈腿跑到内室去了。
“珠宝在哪,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