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等在泥巴墙外面,天气不冷不热,她用手摸着小屁孩手手,柔声细语:“冷不冷,肚子饿不饿?”
狗娃子望着她不说话,他不懂这个陌生姨姨为什么要这么问。
马大娘从泥巴院子走出来,边走边骂,“又不是香饽饽,还狮子大开口,要五十块钱才能带走?”
朝夕一听,又联想这时候物价,五十块可是城里人差不多两个月工资,何况在农村,这钱更显得多。
大娘拉着她,劝道:“先回去,晾她几天,肯定松口?”
朝夕看着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娃娃,弯腰抱起来,狗娃子瞪大眼睛,也不喊闹,就这样被她抱回大娘家。
她从水缸里舀来清水,抓着小娃娃双手放进水里,又拿出肥皂使劲搓,皮肤黝黑,都起了老皮,根本搓不掉。
马大娘在一旁帮忙淋水,“这肥皂可不便宜,洗了手香香的。”
农村洗手哪里有这样金贵,朝夕笑了笑,“这样洗才能洗干净,这个小花猫脏的洗不掉,肥皂也用不完,就留给大娘以后用。”
狗娃子抬起双手在鼻尖嗅嗅,“香香的,好想吃!”
朝夕带着人走进屋内,打开布皮箱,准备从里面拿衣服给小娃娃换上,马大娘在一旁阻止,“先别换,我也知道闺女心急,那边还没放话,这时候要是看见,肯定要闹!”
“你们俩姑侄先说会心里话,我去做饭,狗娃子一定饿了。”
房间内就剩两人大眼瞪小眼,朝夕从大背包里面拿出面包,拆开递给对方。
狗娃子接过大口吃着,噎着自己,朝夕递上水,“慢点吃,还有很多,有大名吗?”
狗娃子嘴里吃着食物,“大名是什么?”
“就是你的名字,除了狗娃子外,你妈妈还叫你什么?”
狗娃子歪着头,“妈妈说爸爸姓陆,要找到爸爸,让爸爸取名字。”
朝夕给小娃娃擦鼻涕,“你知道我是谁吗?”
狗娃子摇头,他不知道,他知道对方给了他吃的,还给他洗手手,从来没人这样对他。
“我是你爸爸的妹妹,是你的小姑姑,你叫陆川楠,大陆的,川流不息的川,楠木才识楠的楠,姑姑名叫朝夕。”朝夕心想远方表姑也是姑,陆文博有屁的妹妹,还不是系统杜撰的。
狗娃子停下进食,喃喃自语:“陆川楠,我有名字了,爸爸为什么不来接我和妈妈?”
朝夕睁眼说瞎话,“死了,你爸爸死了。”抛弃弃子不就跟死了一样。
狗娃子轻轻呼喊她,“姑姑,小姑姑?”
“唉!”
陆川楠第一次坐在饭桌边,面前摆着一个大盆,里面闷着排骨豆角饭,还有一锅野菜汤,一碟咸菜。
朝夕走回卧室从布皮箱里面拿出一瓶二锅头,“马大爷别嫌弃,本来要把酒递给照顾小娃娃的人家,没想到是这样,要不是接到她妈妈不久前的那封信,我也不会赶过来。”
马大爷准备喝上一杯,这是好酒,被大娘抬手打住,“喝酒误事,晚上多去村里走动走动,看怎么解决这事?”
陆川楠晚上吃得肚皮圆圆的,在睡梦中笑着,他梦里没有人来接他,他在梦里杀了那个男人。
他从睡梦中惊醒,“姑姑,姑姑?”
朝夕从床上翻身下地,抱着小娃娃哄着。
天亮,马大爷要去城里,朝夕跟着人一起去,陆川楠拉着她手不放,她带着人一起去城里。
她准备去城里找公安,马大爷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村里人都怕公安,请公安来吓唬一下狗娃子婶婶也好。
狗娃子第一次出村里,坐在牛车上望着两旁,抬头望着天空,阳光刺眼。
朝夕带着人走进公安厅,里面有警察跑过来接待。
一个女警望着她,“你好女同志,有什么事?”
朝夕在一旁简单讲述,又拿出其他地方的介绍信,她在一旁挥泪泣不成声,一旁的女警安慰她,“别哭了,你也是刚出来工作不久,哪里有那么多钱,他们这是讹人,你是小娃娃姑姑,他们不养,你带走没人会说什么?”
在她身后站着几个民警,陆川楠不明所以,跟着姑姑一起哭。
民警看着小孩,衣不遮体,黑黑的,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他们开着警车,带着两人一起回马家沟。
陆川楠第一次坐小汽车,想摸不敢摸。
马大爷已经回去,顺路带着一些人回去挣点钱。
警车开进了马家沟,一堆人围着警车,听闻马大娘绘声绘色描述。
这马东崩不是东西,平时对狗娃子不管不顾,人家亲姑姑来了,想带人走,还狮子大开口。
马东一家看着民警来家里,已经吓破胆,民警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时代小娃娃这么大不上户口,不取名,不上学的一抓一大把。
就这样,这件事情尘埃落定!
朝夕带着陆川楠回到马大爷家,烧水给小娃娃洗澡,几大盆黑水倒出去,她和马大娘一起给人搓了好几遍。
陆川楠坐在木盆里,东张西望,朝夕给他擦身体,穿上蓝色干净体恤五分裤,把陆川楠的头发剃成光头。
陆川楠盯着双脚,脚上穿着黄色小拖鞋,拖鞋有后跟,鞋面上有小黄鸭。
朝夕抓着对方双手,用剪子剪手指甲。
陆川楠站在原地不会走路,头上被她戴一顶米色渔夫帽。
马大娘在一边打趣道:“这简单一收拾,跟城里娃娃一样了,闺女,你们接下怎么办?”
朝夕指着陆川楠,“带着他先回去,先养养身体,后面再上学,家里面还有房子在城里,随便做点小生意。”
“现在改革开放,好多人都下海工作,好多行业遍地是黄金,要抓住时代进步步伐,不被时代淘汰,买房子,做点早餐这些都可以。”
马大娘在一旁听着,“还是你们城里人眼光独特,等我儿子儿媳回来,就叫他们去做生意,整天窝在厂里拿死工资就那么多。”
马大爷赶着牛车送两人离开,朝夕把一些吃食留给他们,本来想给钱,农村人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