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间小路上,周围树木茂密,脚下是凹凸不平的泥巴路,有些地方还有水坑。
朝夕右手提着红棕色手提布皮箱,身后背着一个黑色大双肩包,头戴着一顶竹编遮阳帽,脚上穿着胶底布鞋,蓝色阔腿裤,一件碎花雪纺衬衣,就差一条大麻花辫。
“33,这丑不拉几的造型,有必要吗?”
【夕夕宿主,这个年代就是这样的打扮啊,再说,我们是去乡下接反派幼崽,要是穿太好,不得被反派亲戚讹诈。】
讹诈,谁敢讹她,她会让人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朝夕用手帕擦着脸上汗水,这次安排的身份是小反派陆川楠的小姑姑。
陆川楠的爸爸是一名下乡知青,为了能返乡回城,与村里的村花结婚,结婚没有多久,陆川楠的爸爸陆文博,就带着家里的钱和粮票,还有陆川楠妈妈的寄托,头也不回离开大和县,青阳公社,马家沟。
陆文博回去被人介绍,和一名有钱女子结婚生子,做了上门女婿,把乡下的妻儿忘得一干二净。
可怜的小妻子,带着一岁大的儿子在村里艰难生活。
一开始村花父母在,母子俩生活不愁,后面俩老不幸去世,村花要一个人养孩子,劳累过度,又伤心难过,在等待煎熬中病世。
陆川楠在马家沟成了孤儿,周围沾亲带故的亲戚都不想养这个孩子,大家踢皮球。
陆川楠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没读过书,但脑袋聪明,一学就会,跟着当地小混混一起出门,带着母亲的遗书去大城市找父亲,等他找到人,发现父亲已经娶妻生子,儿女双全。
陆川楠愤怒,在一番思考下,亲手灭了陆文博一家,陆川楠逃跑,最后在女主温柔以待,慢慢敞开心扉,最后一个人在远方默默死去,他不想他的女孩看见他肮脏一面,他要体面死去。
女主对于陆川楠就是姐姐照顾弟弟,孤僻邻家弟弟没有其它想法,而女主在陆川楠心中却是救赎,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陆川楠到死也没让女主知道,女主和她学霸男主,一起读书,最后结婚生子,甜甜过一生。
朝夕边走边回想剧情,后方出现一辆牛车,一个大爷架着板车行驶过来,在她一米处停下。
脸上带着善意笑容,“闺女,去哪里?在青阳公社这边怎么没见过你?”
朝夕正愁找不到具体位置,“大爷,马家沟是往这边走吗?”
大爷:“就在这个方向,刚好大爷要回去,顺路送你,闺女去马家沟做什么?听你口音是城里来的。”
朝夕看着大爷跳下牛车,手脚麻利把她的行李放上板车,板车上面堆积着几个蛇皮袋子。
大爷摸着布皮箱,“真好看,这东西一定很贵吧!”
朝夕手一撑跳上牛车,找了个位置坐下,不拘小节,“不贵。”
牛车往前奔跑,朝夕双手抓住两旁的木板,担心下一秒被甩飞出去。
一个多小时后,朝夕整理着头发,上面都是灰尘,嘴里还有灰,吐了几次口水才干净,又利索灌了几口水漱口。
衣服轻轻一抖,就有一层灰落下。
好心马大爷帮她提着布皮箱,在来的路上,她也解释过。
马大爷得知她是来接陆川楠这个小娃娃回城。
嘴里就开始碎碎念,这个小娃娃可怜,爸爸回城一去不回,妈妈伤心病逝,家里穷得叮当响,小娃娃在马家沟只能吃百家饭。
有时候一天吃不上一顿饭,整个人瘦得像猴子,陆川楠有点亲戚关系的婶婶,对于这个小孩也是不管不问,爱搭不理。
马大爷怕她直接去被讹钱,先带着她回自家,两人放好行李,朝夕又在大妈帮助下换了一身红碎花衣服,灰头土脸。
马大爷的媳妇得知她的来历,“闺女这事急不得,我们先吃饭,等下大妈带你过去认认门,哪一家子吸血鬼,要是知道你是城里来接小娃娃的,必定狮子大开口。”
朝夕端着大海碗,里面是鸡蛋碎花汤,红色四方桌上摆着一竹篮窝窝头,还有一碟咸菜。
窝窝头有些塞嗓子,还好有鸡蛋汤,朝夕吃了一个窝窝头加上一碗汤,实在吃不下了。
“你这闺女咋吃这么少,还有这么多窝窝头!”
朝夕连连拒绝,“吃不下了,这窝窝头真占肚皮,汤一泡,肚子胀胀的。”
朝夕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消食等着大爷大妈,朝夕看着大妈四个窝窝头下肚,又喝了两海碗鸡蛋汤,这年代的人这么能吃。
大妈嘴巴一抹,“走,我们先去附近观察观察?”
两人一前一后朝坝上走,等两人靠近黄泥土墙屋,院门前有一只皮猴子,身上衣服起包浆看不出原来颜色。
小娃娃不过四五岁,小小一团坐在地上,手上脸上都是灰,鼻尖挂着鼻涕泡,流出来一点又吸回去。
两个手指头黑黑的,坐在地上一个人玩过家家,一堆灰中间掏一个洞,里面浇上水,等凝固扒去外灰,就变成一个泥碗。
小娃娃头发长长的,上面还有泥巴缠在一起打结,朝夕用手捂口鼻,真脏,这个小孩要不得。
头发不会长虱子吧!
脚上也不穿鞋,两只脚黑黝黝的,两条腿脖子露在外面,显然裤子短了。
大妈看见陆川楠,大喊着,“狗娃子,你婶婶在家吗?”
狗娃子陆川楠抬起头望着来人,鼻子一吸,用衣袖一摸,“在家里吃饭?”
朝夕一听便接话,“你怎么不进去吃饭!”
狗娃子摇头,“婶婶她们还没吃完,等吃完有剩下的,狗娃子才有吃的。”
大妈拉着她,让她别急,朝夕看着大妈走进院子。
朝夕蹲在地上与小娃娃对视,手里出现一颗糖果,哄着小娃娃,“吃吧!”
狗娃子陆川楠想伸手拿又抓了几下头发,怯生生开口:“真的给我吃?”
“当然,快吃,别被人发现。”
小娃娃连糖果外衣一起塞进嘴里,朝夕赶紧阻止,她替人剥去糖果外皮塞到对方口中。
狗娃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好甜。
朝夕嫌弃用手帕擦手,又看着对方鼻涕流了出来,用帕子粗鲁擦掉,又把帕子塞到对方手里,教育道:“以后流鼻涕记得用它擦,不要用手和衣服,知道吗?”
在狗娃子陆川楠眼里,他并不懂,只知道点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