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露端倪
一
过了许久，孟鑫才又开口说话。
“一天到晚把分家挂在嘴边。分家是可以得到一部分金钱，可是如果真的分了家，爸爸多年创下的基业——中兴集团就会走向衰败。爸爸临终前告诉我们，一根筷子容易折，你们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孟鑫很生气，把碗一推，回房去了。
孟淼夫妇见状也悻悻上楼。孟焱无所谓似的耸耸肩，好像说：分家不是早晚的事，何必生气呢？他给俞丽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俞丽去他的房间。俞丽看着一桌子的碗筷，摇了摇头，便收拾起来。
孟焱走后餐厅里只剩下孟森夫妇。俞丽来到厨房帮助秦姨洗碗时，听到孟森的手机响了。孟森接听后发出很急迫的声音，之后又听见万景红的声音，好像是孟森把手机交给了她。
“妈妈怎么啦？······病啦！好好，我马上回去。”万景红急切的声音传入厨房。
俞丽拿着抹布来到餐厅擦桌子，而此时孟森夫妇面向大门，没有发现俞丽已经走出厨房。
“在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之后万景红又说道，“晚上就呆在房间里，哪里也不要去。我母亲病了，今晚可能回不来，知道吗？”
“什么意思？我们必须捷足先登。孟淼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必须赶在她前面······”孟森焦虑地说。
“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呆在房间里，不要多问。你不知道······”她还想继续说下去，突然感到身后有人，回头看是俞丽，露出一丝不安。侧过脸她对丈夫继续说，“你等着瞧，没人会捷足先登。要是有人非得如此，他就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后面的话虽然她说得很轻，还是被俞丽听到。也许她并不忌讳这一点，也许是即便听到也无所谓，没人能参透话中的含义。
万景红走后孟森撂下一句：“迷信，哪有那么多忌讳。”然后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时间不大孟淼夫妇从楼上下来，说他们俩回城去住，让俞丽忙完以后早点休息。俞丽点头应诺。
俞丽回到房间还在想刚才万景红说的那句话：要是有人非得如此，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孟德宏老爷子临终前说过：“我会在冥冥之中瞪着眼睛看着你们，只要你们敢做出忤逆的事，就会受到惩罚。”
现在看来，孟德宏不过是告诫子女们不能干离心离德勾心斗角的事，否则他在天堂也不会原谅他们。至于惩罚之说纯属无稽之谈。然而万景红话中分明是说：上天的惩罚是确实存在的。
俞丽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万景红话中暗示的是什么。也许孟德宏阴魂未散，能在天国惩罚不孝的子孙。或者他在生前已安排好了这一切，能让违背他意愿的后代受到惩罚——这有点天方夜谭的味道。
俞丽想不明白其中的奥妙，索性放下，开始思索谁可能是杀害孟德宏的凶手。
根据医院保留的视频显示：孟森是在快五点离开病房的，然后是护士到孟德宏的房间查看，从护士走出病房的表情可以看出，一切正常。
六点钟秦姨来送饭，却发现孟德宏已经气绝身亡······在这期间没有人进出过病房。难道孟德宏不是死于谋杀，而是死于其他的原因？
这个问题再次盘桓在俞丽的脑海中，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如果孟德宏真是死于谋杀，那么这个凶手一定像传说中的鬼魅——来无踪去无影。因为，凶手要谋杀孟德宏，必须潜入病房才能拔掉氧气罩。然而事实是，氧气面罩上只留有护士和孟德宏的指纹，而没有发现其他人的。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地想着，忽然听见有人敲门，还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她打开房门，看见孟焱火急火燎地站在门外。
“怎么样，一起去吃宵夜吧？”孟焱说，“和那个傻子在一桌上吃饭，我一点食欲都没有，想起来就让人恶心。”
“吃宵夜？不是刚吃过晚饭？怎么······”
“和那个傻子在一起，我怎么能吃得下去。你听我的肚子，咕咕叫了不停。我知道一家新开张的海鲜城，怎么样，一起去尝尝鲜吧？”
见俞丽不说话，他又说道：“我知道，拿一般的情况看邀请一位漂亮的小姐吃宵夜，一定让人有其他的想法，或者称之为别有用心。我嘛，你只管放心，没有一点其他的想法。你说得对，现在还不是谈那事的时候。到时机成熟，我会郑重其事地向你······啊，你明白我的意思。”他收起玩世不恭，显得矜持和小心翼翼。
面对孟焱不断发起的爱情攻势，俞丽并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她不知所措地摆动着手臂，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上次和孟焱去看电影，多亏了芸芸，这有点像两国交兵时的缓冲地带——无法正面相对。
现在芸芸不在身边，如果孟焱再次表白示爱意，将如何应对？
“你不知道，我十点钟必须回来睡觉，否则表哥会告诉我妈妈的，那样我就要提前回到自己的家中。”俞丽巧妙地使出撒手锏。
孟焱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俞丽话中的话。是啊，要是俞丽提前离开嵩岚别墅，自己这一番心血岂不白费了。
“就一顿饭的功夫，”他仍然没有死心，“十点钟以前准能回来。”
俞丽想回绝孟焱的邀请，可是又不想驳他的面子，于是采取了一种迂回的方式。
“我已吃过晚饭。你看这样如何，我们可以到院子里散散步，或者······”
“或者去兜风。”没等俞丽把话说完，孟焱拉起她，“走，兜风去！”
俞丽极不情愿地跟着孟焱走下楼。刚到客厅口上，看见说好晚上不回来的孟淼不知什么缘由出现在客厅里。
孟淼冷冷地看着孟焱，那张举世无双的大嘴不由自主地撇向一侧，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十点钟以前你们俩必须回来。”她冷如冰霜地抛下一句话，上楼去了。
两人像得到大赦一般走出院门，猛然发现一辆出租车缓缓地驶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急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借着灯光俞丽看清下来的人是孟德伟。她心里清楚，是来找诸葛凯的。
孟德伟来到后先去了孟鑫的房间。曲瑶见叔叔来了，显得兴奋异常，把家中珍藏的龙井沏上，双手恭恭敬敬地放在孟德伟面前。
“您来我就放心了。”她说，“孟鑫是个榆木脑袋，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他根本不知道，家里人为什么都要搬来这里住？明摆着嘛，都是为了早一点找到遗嘱。昨天后半夜我听见走廊上有脚步声。”
“你猜会是谁？”
“不知道。只听到有人蹑手蹑脚地从楼下上来，然后走向塔楼的方向。”
孟德伟思索片刻，然后淡淡地一笑。“这是一个愚蠢的人，你不用放在心上。”
“怎么会这么说······”曲瑶不解地问。
“要说斗智，咱们一群人加起来也斗不过你爸爸。从小我和你爸爸就经常玩这种游戏，他藏的东西我从来就没找到过。塔楼不是藏遗嘱的地方，你聪明的爸爸不会那样。”
“可是我听得很清楚，脚步声是走向塔楼的。”
“所以我说这个人愚蠢。偌大的一个别墅，到处都是藏遗嘱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不会藏在塔楼上。”孟德伟说得很肯定。
两人的对话让孟鑫感到无所适从。他想说这种猜测不利于家人的团结，然而叔叔和妻子明显站在了一起，说出来必然会成为两人攻击的目标。可是不说出来又觉得心里难受，他想到里屋去睡觉，猛然想起等会儿还要送叔叔回去，无奈只能陪着。
孟德伟没有看出孟鑫脸上的变化。本来他是来找诸葛凯了解情况的，但是又不能直接去，会引起怀疑。
他想告诉孟鑫夫妇诸葛凯是自己安插在这里的一双眼睛。可转念又一想，不能这样，否则粗心大意的曲瑶会经常向诸葛凯打探情况，那样势必引起家人的警觉。最后，他决定暂时不把此事告诉两人，免得节外生枝。
“你是不是困了？”他看着孟鑫说，“你要是不困的话，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去找那个杂工下盘棋。你知道我是一个棋迷，而那个杂工，哎，就是我介绍来的那个，是下棋的高手，曾获得过市里业余组的冠军。我老了，就这点嗜好，时间不会太长。”他胡乱编了一个理由。
孟德伟以商量的口吻说完，没等孟鑫开口，起身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
夏日的夜空繁星如织，像无数个小精灵飘浮在浩渺的天空中眨着调皮的眼睛，俯瞰着大地上的万物。也许其中一颗就是孟德宏老爷子衍化而成，他正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嵩岚别墅发生的一切。
诸葛凯知道孟德伟来的用意。根据事先得约定，他已在自己位于后花园的小房间里沏好一壶茶，又在桌子上摆好象棋，静候孟德伟如约而来。
孟德伟小心翼翼地走向后花园。他很谨慎，时不时回头窥视一番。见没有人注意，便向诸葛凯的房间走去。
孟德伟没有想到，在二楼一扇窗户的后面，一双警觉的眼睛正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