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悬一线 第一节
孟鑫带着弟妹们赶到云山医院时，孟德宏已经被送进急救室。司机胡鹏哭丧着脸站在门前。
据胡鹏讲老爷子五点半坐上汽车往家赶，半途接到一个电话。此后老爷子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什么，之后就晕倒在车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孟鑫急切地问。
“不知道。”胡鹏显得很无辜，“我好像听董事长说了一句‘你是谁’？然后又说‘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说过这句话后电话就挂断了。”
“怎么可能呢？”孟森插言道，“我爸爸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接一个电话就会晕倒？”说罢他用眼睛直视胡鹏。
胡鹏心里一惊。“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你再想想，”孟森追问道，“之后我爸爸还说了什么？”
在兄弟二人眼光的逼视下，胡鹏显得有些慌乱。他努力地回忆着，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
“好像、好像董事长说······说金木水火什么的，然后·······”
“哦？”孟鑫诧异地转过脸看着孟森，“金木水火是什么意思？”
孟森摇着头没有说话，像在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把孟鑫拉离人群，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大哥，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孟鑫比孟森大四岁，已是四十出头，老成稳重，弟妹们有事自然要找他。
“什么问题？”
“我觉得爸爸这句话没有说完。你看，爸爸说完‘金木水火’就晕倒，那么下一个字应该是‘土’才对。我们弟兄的名字都是根据这四个字起的，所以我感觉导致爸爸晕倒一定和我们兄弟有关。”
孟鑫歪着头想了一阵子，否定地摇摇头。“不会吧？老二，你不要瞎猜，等会儿爸爸醒来就知道了。”
“大哥！”孟森加重了语气，“你真得没有想明白吗······”他还想继续说下去，见大嫂曲瑶向这边走来，于是把话停了下来。
曲瑶是个事中人，见孟森把孟鑫拉到一边说话，感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有秘密。她不想当局外人，特别是在老爷子病倒、家族企业面临接班人这个关键时期。
“孟鑫呀，你是老大，爸爸晕倒我们都担心的不得了，你们俩却在这里说悄悄话，难道你就不关心爸爸的病情？”曲瑶的话里带着刺，明地里是说自己的丈夫，暗地里是说孟森，因为是他把孟鑫拉到这边来的。
孟森绷着脸叫了一声大嫂，刚想解释，见急救室的门打开，走出一位医生模样的人，叫着病人家属。
据医生讲孟德宏老爷子是因为受到惊吓，导致脑部供血不足而引发的晕厥。也就是说并无大碍，回家调养一段时间便会康复。
“只是，”医生透过镜片看着孟鑫，“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否则病人最多只能活上一两年。如果调养得好的话，活上十年八载也不是没有可能。切记，不能让病人再次受到惊吓。”
医生的话让家人再次陷入惊恐不安之中。孟德宏老爷子一生走南闯北经历过的磨难无法统计。早年留学法国，“文革”前回国效力，“文革”中受到冲击，致使妻子“暴病”而亡。改革后白手起家，利用早年在国外留学时的人脉关系进行国际贸易，很快成为富甲一方的巨亨。
有过这样经历的人什么风浪没见过，怎么会受到惊吓？
“惊吓！”孟鑫认真地说，“这怎么可能？”
“这不好说，也许是因为激动。”医生谨慎地回答。
“那你说的更严重的问题，指的是什么？”
“我们在抢救时发现病人呼吸困难，顺便做了检查，发现病人有矽肺的征兆。这种病就目前的医疗技术而言，还没有根治的方法，只能静养。还有，回家静养时要准备一个氧气袋，这种病发作起来要马上吸氧······”
孟鑫想起爸爸曾经对自己说过，“文革”时他因为历史上的问题、加之有海外留学的经历，更严重的是家中藏匿金条，正是这些所谓的罪状，被红卫兵冠以“隐藏在革命队伍中的间谍”。那些在后院起获的金条，就是活动经费。
欲加之罪何患无穷。他被投入郊区的采石场，在那里一干就是五年。也许正是在采石场“劳改”的五年，落下的矽肺。
“医生，这种病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孟鑫心里一阵酸楚。“例如肺移植？”
“这很难。”医生露出无能为力的表情。“国外有过这方面的尝试，成功的例子还未见诸媒体，而国内还没有人敢做这方面的尝试。再说肺源也是个问题。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保守治疗。先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医生扭头想走，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病人严禁吸烟、饮酒和惊吓。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这些都会加重病人的肺部负担，随时会要了老人的命。”
医生再次提到“惊吓”这个词，让孟鑫心里更加疑惑——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老爷子受到如此大的惊吓？还有刚才孟森说的那句话：金木水火——这件事一定和我们兄弟有关。
孟家人接受医生的衷告：采用保守疗法——住院静养。
老爷子孟德宏住在一栋高级病房的二楼。这是一栋别墅式的的二层小楼，楼上是病房，楼下是医生和护士的值班室。值班室旁边有一个小房间，里面放的是一些急救器材和给病人输氧用的氧气管道。氧气总阀就在其中。
像这类高级病房大多都空着。一般的头疼脑热花费尚且让人难以支撑，医药费高的可怕，而这中高级病房更是令人望而却步。只有那些财大气粗一掷千金的阔佬们才会光顾这里，孟德宏就是一例。所以整栋小楼只有孟德宏一位病人。
孟德宏住的是有里外套间的病房。孟德宏住里间，一家人在外间商议陪护的问题。
商议的结果是从大到小，毎人陪护老爷子一晚，老三孟淼有女婿乌海涛替代，至于老四孟焱，那是一个不靠谱的人，就没有把他计算在内。关于饮食方面的问题，由秦姨一日三餐送到病房。
刚把这事定下来，老四孟焱满头大汗推门进来。原来他带着女友在外玩得起兴，居然忘了给老爷子做寿的事。而一家人都忙于老爷子突然晕倒，也就忘了给他打电话。当他想起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十点多。回家秦姨告诉他老爷子病倒了，他才匆忙赶到医院。
“怎么个状况？”也许是港台片看多的缘故，孟焱一开口就“港味”十足。在他得知老爷子晕倒后，一副无所谓的神色。“一定是累的。爸爸是个工作狂，连礼拜天也不休息。休息几天就会没事的。”
见大家没人应他的话，他感到没趣，便又说道：“我回家的时候，秦姨告诉我一件奇怪的事情。”
“哦？”他的话引起孟森的兴趣，“什么奇怪的事情？”
“秦姨说晚上六点多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领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到家中找爸爸，说是爸爸的亲戚。你说怪不怪，秦姨到咱家已经三四十年，从来没见过有这么一门亲戚。”
“也许是认错门了。”孟鑫接过话题说。
“不，秦姨说的特清楚，那女人是来给爸爸做寿的。”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
“秦姨还说，中年女人领的那个男人好像有点弱智，嘴歪到一边，还流着口水。”
孟焱的话引起大家的猜测。可是思来想去，也想不起来孟家何时有这么一门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