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天堂的惩罚
洛邑醉龙
第一章 豪门夜宴
第二章 命悬一线
第三章 嵩岚别墅
第四章 驾鹤西去
第五章 疑云重重
第六章 阴谋诡计
第七章 初露端倪
第八章 风云骤起
第九章 夜半幽魂
第十章 鬼魅之谜
第十一章 谁是元凶
第十二章 披露隐情
第十三章 身世疑云
第十四章 惊现女尸
第十五章 一双眼睛
第十六章 画像密码
第十七章 风云突变
第十八章 同根相煎
第十九章 天堂惩罚
第一章 豪门夜宴 第一节
前序
故事发生在二零零八年。
中兴集团总经理孟鑫这几天正为一件事犯愁。再过几天,也就是5月8号,是父亲孟德宏65岁生日。他是家里的长子,他和几个兄弟的意思,老爷子的寿筵应该安排在五星级的大酒店,这也符合老爷子的身份和地位。
孟德宏老爷子是中兴集团的创始人。现在虽说已经不管具体事宜,可还挂着集团董事长的头衔,集团内部重大决策性的问题,还需老爷子一锤定音。孟鑫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老爷子,谁知老爷子坚决反对,说是等到自己七十岁时再办寿宴。
最后在几个兄弟极力劝说下,老爷子才勉强答应。不过,老爷子的意思寿宴不能在外面举行,要在自己家里,也不能到外面请厨子,需自己的家人亲自动手。这让家人感到有些为难。
孟德宏老爷子有自己的想法。知子莫过父。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几个儿子表面上看手足情深,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老大孟鑫为人温厚谦和,现掌管着集团的日常事务。然而过于萧规曹随,缺乏进取精神。现在有自己给他掌舵,如果有一天自己撒手不管的话,他很可能会在商海的惊涛骇浪中迷失方向。虽说难堪大任,却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可是他的媳妇曲瑶却是个古怪刁钻的女人,难免不在丈夫跟前吹枕头风。
老二孟森是个建筑工程师,不在集团内任职,另起炉灶开了一家建筑设计室,搞得风起云涌有声有色,在建筑设计这行已是小有名气。人是聪慧异常,如果他能来集团内任职,说不定是自己的好帮手。
重要的是他妻子万景红,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老三孟淼,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在集团内任财务总监,原则性强,只是过于固执,不知变通。有时会因账目上的一点点小误差,把人训的无地自容。
至于她丈夫乌海涛,对集团内部管理方面的事情从不插手,就是家里面有了什么事也是有一句说一句,从不多说一句,属于那种惜字如金的人。
老四孟焱嘛,那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三十好几的人了,女朋友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一天到晚开着那辆保时捷,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十天半月不落家。如果他腆着脸回来,没别的事,一准是没钱了——回家要钱呗。
老爷子想借着给自己祝寿的机会把家人聚在一起,向他们说说心里话:家族企业发展到今天不容易,自己呢,也到了该退下来的年纪,希望兄弟姊妹们拧成一股绳,同心同德,使家族企业兴旺发达,经久不衰。
要是离心离德的话,要不了几年,几十年打拼下来的几十亿家产,就会像病入膏肓的大象似的轰然倒地。
正是因为这些,老爷子极力反对在外边给自己做寿,并且让女儿和媳妇们一起下厨,也好给他们一个交流感情的机会。再则说,有些话当着外人的面只能三缄其口,是无法说出的。
这就是孟德宏老爷子坚决要在家里给自己做寿宴的原因。
晚上老大孟鑫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妻子曲瑶已经做好了晚饭。见丈夫回来,曲瑶撇撇嘴:“我还不知道你家老爷子吝啬到这种地步。拥有几十亿的家业,做寿还要在自己家里。说出来不怕人笑话,这不,今天下午接到秦姨的电话,让我5月8号一早过去帮厨。”她白了丈夫一眼,“我想知道,你妹妹孟淼那天是不是一早也去?”
孟鑫在妻子面前总是处于下风,他干咳了两声:“去,会去的。”
“你说的怎么这么勉强?她一定要去,她要是不去,我等到中午再去——吃现成的。看他们拿我怎么办?”话说到这里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有老二的媳妇万景红也必须去,这两人缺一个我就不去。”
孟鑫笑了笑。“你是大嫂,应该带个好头,不能跟她们一般见识。”
“去去,少拿这忽悠我。你不是家中的长子嘛,不也就在集团里当一个总经理的虚职,什么事还不是老爷子说了算。话又说回来,老爷子已是六十五岁的人了,还占着董事长的位置不挪窝,还不腾出来让你干。要知道你可是家里的长子。他想一直干到死嘛······”
曲瑶越说越难听,孟鑫的心里开始憋闷起来。
“你这不是在咒爸爸嘛!你要是不愿意当这个大嫂,难道还让我再找一个?”
一向少言寡语的孟鑫突然说出如此难听的话,使向来颐指气使的妻子始料不及,她猛地摔下身上的围裙耍起泼皮来。
“你终于说出心里话啦!”她显然被丈夫的这句话给激怒了。“你们孟家从根上说起都是这个德行,包括你家老爷子。现在好了,你当上总经理了,有权有势,想抛弃我,你不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这些年来是谁伺候你吃伺候你喝,还给你生儿育女?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曲瑶把能想到的难听话连珠炮似的射向孟鑫。
孟鑫选择了退避三舍宁人息事。他不满地甩了甩手,走向书房。而曲瑶并没有因为丈夫的退让而消除心中的怒火,穷追不舍紧跟着也要进书房。孟鑫抢先一步跨进书房,随手关上门。失去对手的曲瑶用力拍打房门,嘴里还不干不净骂个不停。
正在两口子吵架的当口,门铃不知趣地“叮咚叮咚”响了起来。曲瑶理了理头发,静了静气息,上前开门。门开后她见是叔叔孟德伟,脸上的气色略为缓解了一些。
说来也怪,在孟鑫兄弟之间平日里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是很少走动的,只有叔叔孟德伟经常来家里串门。在曲瑶的眼里,他似乎对自己的丈夫特别关爱,一来就嘘寒问暖,特别是丈夫遇到难以决策的问题时,叔叔都会神奇般地来家里串门,帮着出出主意、想想对策什么的。而丈夫对这位叔叔也是言听计从,颇为尊敬。
孟德伟见曲瑶的脸色很难看,又不见大侄子的影子,知道是两口子又拌嘴了。不过他没说出来,一边拿眼光在屋里搜索,一边说:“怎么,孟森还没回来?”
见到叔叔孟德伟,曲瑶像是见到救兵似的说:“叔叔,您来的正好,孟鑫他欺负我。”
深知侄媳为人的孟德伟故意露出惊诧的表情,拖着长腔说:“哦——别怕,说出来,叔叔为你做主。”
“5月8号要给——”她习惯性地想说老爷子,可是话到嘴边想到这样会留下对长辈不恭的把柄,于是改口道,“要给爸爸过生日,秦姨让我早点过去帮厨,我只问了一句孟淼和万景红去不去,他就要和我离婚。”
“这就是他的不对了。”孟德伟肯定地答道。“他人呢?你把他叫过来,让我好好敲打敲打他。”
躲在书房的孟鑫听到门铃响,又听到说话声,知道是家里来客人了。他开门见是叔叔,一边把孟德伟让到沙发上,一边笨手笨脚地要去沏茶。曲瑶夺过孟鑫手中的茶杯,亲自给孟德伟沏上茶。
“这不叔叔来了,你也不要藏着掖着,把刚才的话说一遍,让叔叔评评是谁的不是?”
孟鑫嗫嚅着不想说,而曲瑶还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她把眼光投向叔叔孟德伟,其意不言而喻。
孟德伟接过曲瑶敬上的茶,示意两人坐下。
“孟鑫啊,叔叔可要说你两句,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你们俩还起内讧,确实不应该。”他没用两口子吵架这样的说法,却用了一个少见的“内讧”这个词,使两人有些惊讶。
两人的表情自然逃不过孟德伟的眼睛,他看了一眼曲瑶,最后把目光落在孟鑫的脸上——目光中充满慈祥和关爱。孟鑫感到,多年以来叔叔都是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虽说早已习以为常,可是今天目光中所含的寓意,还是多少让他感到有些局促。
“叔叔,谁家不拌嘴,又不是真的要离婚。”孟鑫小心翼翼地说。
“如果你知道古代立嗣的事情,就明白我说的内讧是什么意思了。”孟德伟说得很神秘。
“叔叔呀,您能不能不绕弯子。”曲瑶有点耐不住性子。
“那我就直说吧。我哥哥今天已经六十五岁,管理这么大一个集团早已力不从心。那他为什么执意要在家里举行寿宴呢?”
孟鑫的心里咯噔一声,他一下子明白叔叔这话的意思。可他没说话,只是不知所措地笑了笑。
孟德伟继续说道:“我和你爸爸一奶同胞,深知他的秉性,他执意要在家里举行寿宴,很可能是为了······”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把目光投向曲瑶。
曲瑶明白孟德伟的眼光意味着什么,可是她不想离开,想听听下文。
见曲瑶不想回避,孟德伟笑着摇了摇头。“要说也没什么,都是一家人。不过话要说在前头,今天谈话的内容不能对任何人讲,否则就把你叔叔给卖了。”
两人机械地点点头。
“有些事你们不清楚,”孟德伟接着说道,“可是我又不能说明,这是因为多年以前,”他再次把深情的目光投在孟鑫脸上,“我已经答应你爸爸,今生今世都不能把那个秘密说出来。”
“什么秘密?”孟鑫本能地问了一句。
“甭问,我不会说——因为这关系到孟家的和睦和兴旺。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们,你爸爸之所以执意要在家中举办寿宴,很可能要宣布一个重大的决定——”
“什么决定?”孟德伟还没把话说完,曲瑶就急切地问道。
“继承人!”
孟德伟的话让曲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而孟鑫似乎已经猜到孟德伟来此的目的,他感叹一声。
“是的。爸爸今年已经六十五岁,是到了该选接班人的时候了。”
孟鑫的话引起曲瑶的不满。她看一眼丈夫,“还选什么选?这不明摆着嘛,爸爸要是退下来,你当这个董事长顺理成章,也是众望所归。别忘了,你是孟家的老大。”
“老大就一定要当董事长?”孟鑫笑着说,“董事长可不是好当的,当这个总经理我就觉得勉为其难。我到想落个清闲,养养花看看书其乐无穷。”
“瞧你这点出息。你让叔叔说说,你就是逃也逃不掉,爸爸一定会让你当董事长。”说完她看着孟德伟,“是吧,叔叔!”
孟德伟的举动出乎曲瑶的意料,他微微摇头。
“不不,有些事情是你们不知道的······在古代,为了争夺继承人的位置,兄弟们反目成仇、甚至大开杀戒的例子屡见不鲜。很简单,平日里你们兄弟,一旦地位转换,那将是天壤之别。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孟德伟的话并没有引起孟鑫的兴趣,他用与世无争的口吻说:“叔叔,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皇帝选储君,一旦登基君临天下,兄弟便成了君臣。”说到这里他突然大笑起来。“叔叔,您是不是宫廷戏看多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孟家无非是一个家族企业,怎么说也跟皇家扯不上边。”说完他依旧笑个不止。
曲瑶见丈夫对继承人的问题是这个态度,恨铁不成钢。
“不一样,那绝对不一样!”她说,“中兴集团有几十亿的资产,你要是当上这个董事长,兄弟们都要看你的眼色行事,我这个大嫂才能······”
孟德伟挥手打断曲瑶的话。
“不用说了,你一定要当董事长。我再重申一遍:有些事是你所不知道的,所以你必须当这个董事长,否则你会后悔终生。”说到这里他像突然想起什么,“秦姨最近怎么样?”
秦姨是孟家的佣人,在孟家已经四十多年,孟鑫兄弟几个都是她带大的,所以她在孟家有很高的地位。
“秦姨,我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孟鑫回答。
“你要经常回去看看她。”孟德伟说,“你母亲死的时候你还不到十岁,那时候她就来到孟家照看你们兄弟几个,为此她付出了很多心血。不能把她当成一般的佣人,应该把她当成你们的母亲。”说到此他加重语气,“你爸爸从来没有给她当外人。以前我就知道,家中的一些事情还会与她商量。”
“秦姨?”曲瑶疑惑地看着孟德伟,“不就是一个佣人嘛,爸爸怎么会对她那么好?”
“你们有所不知,”孟德伟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话说回来,她还是咱们孟家的一房远亲,比我大一岁,照理说我应该叫她表姐才对。不过几十年下来大家都叫她秦姨,叫着叫着就叫习惯了。”
“哦,我知道了。”孟鑫点点点头。过后他又迷茫地说,“爸爸的寿宴既然不想在饭店里举行,那为什么不在嵩岚别墅办呢?嵩岚别墅自从建成后,爸爸一天也没有住过。那地方既宽敞又安静,空气又好,在那里举行寿宴再合适不过。放着那么好的地方不用,却要在住了六十多年的老房子里举办。难道爸爸还有别的想法?”
“是的,你爸爸有他自己的想法。那套老房子是祖上留下的宅院,想必你也清楚,咱们家祖上就有经商的传统,在这一带曾经富甲一方。我爸爸,啊,就是你爷爷去世以后,你爸爸是老大,顺理成章继承了那套宅院。他在那里举办寿宴是希望家人和睦、家族兴旺。而嵩岚别墅是你爸爸为自己颐养天年准备的,再说那里自从建成后就没人住过,不聚人气,明白吗?”
“哦,是这样。”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俩是在闹内讧了吧?连家都管不好,你爸爸敢把一个诺大的中兴集团交给你吗?”孟德伟感叹一声,“你兄弟孟森在外搞设计,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可是也不能掉以轻心,他城府太深,喜怒不形于色,人又聪明,是个可怕的竞争对手。你妹妹孟淼虽说在公司当财务总监,可毕竟是女人,难堪大任。你小弟孟焱那是一个浪荡公子······所以你当这个董事长是最佳人选······”
孟德伟侃侃而谈。孟鑫的心里不是滋味。不就是选择继承人嘛,让谁当都可以,兄弟之间不可能出现手足相残同室操戈这种可怕的事来。
叔叔到家里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想到此一句俗语闪现在他的脑: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
可是说这话的是自己的叔叔,在家里除了爸爸就是叔叔对自己最亲,他是不会落井下石的。然而叔叔每次见自己的眼神,似乎已经超出叔侄之间的关系。在兄妹们之间,只有叔叔对自己关爱有加,对其他弟妹没有如此上心。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孟鑫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孟鑫走神的时候,孟德伟结束了长篇大论。
“好了,我就说这些。你可千万记住,要当仁不让,好自为之。”
孟德伟起身告辞,孟鑫极力挽留叔叔在家吃晚饭。他表示已吃过,推门离开。
孟德伟走后孟鑫心里还是有点苦涩,他不清楚这种苦涩来自何处——是来自人的本能,还是来自人的善良?然而,无论是来自何处,这种苦涩都搅得他心神不宁:给老父亲做寿的背后真的像叔叔说的那样是一场权利角逐吗?这场角逐真的会手足相残?
然而有一点不可否认:这场权利角逐的中心——中兴集团董事长的宝座。要想得到这个位置,必须取悦老父亲,只有得到他老人家的信任,便会有希望。
从客观上讲,这似乎毫无悬念。自己是孟家的长子,目前还担任集团的总经理,论资排辈也应该是自己。可是,从叔叔的话中,这件事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也就是说存在极大地变数,因为叔叔两次提到:有些事是你所不知道的。不难猜想,这句话有深层次的含义。
“发什么呆?该吃饭了。”妻子曲瑶的一句话,把孟鑫从想象的空间拉回到现实中。“叔叔说的有道理,用不着胡思乱想,你就是未来的董事长。否则,我会跟他们撕破脸皮。”
孟鑫不知可否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