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旭局长和卢晓波书记将王书记送到招待所房间内。
L市H局给王振斌书记安排住的房间是一个大套间。
正厅一侧摆着一组高档的红木沙发,茶几上放着一盘水果和干果,茶几对面墙上是一套红木电视柜,一个大屏电视机正播放着新闻联播。
正厅另一侧摆放着一个大的写字台,后面矗立着两组高大的书架,各类名著琳琅满目,书香气息浓厚。
里屋房门半开着,可以看见一个两米的大床和一个宽敞的阳台,靠窗一面淡黄色的窗帘一垂到底。
卫生间洗漱台上摆着崭新的牙刷、牙膏、刮胡刀等各类洗漱用品,整个房间充满了优雅大气的韵味。
这些洗漱用品都是之前杨超整整齐齐地摆上去的。
王书记进到房间后,也没有让他们两个就坐,直接吩咐道:“今晚就到这里吧,时间也不晚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胡天旭局长本想向王书记好好汇报一下,但见王书记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尤其是卢晓波书记不断地给他使眼色,他只好与卢晓波书记起身告别。
他们临走之前,不忘提醒书记坐了一天车,要早点休息,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L市H局其他副职把H大区工作组成员一一送回招待所房间内,每个工作组成员房间内都有一个班子成员陪着聊天。
胡天旭局长和卢晓波书记从招待所出来后,胡局长叹息道:“王书记高深莫测,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点消息也不给我透露。”
卢晓波背着手、迈着龙行虎步道:“胡大局长,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心有静气方能行稳致远。”
胡天旭白了晓波书记一眼略有不满道:“让你在一个位置上一干7、8年,看你还有没有静气。”
卢晓波微笑道:“着急也没有用,以我对王书记的了解,不给你交实底,反而证明你有希望。”
胡天旭背着手侧身面向卢书记窃喜道:“此话怎么讲。”
卢晓波郑重其事道:“以前,我在华北大区当人事处长时,给王书记打交道较多,对王书记还是比较了解的,如果他不推荐提拔你,他会直接了当告诉你。反而他有意推荐提拔的,最后一刻一点也不会透漏,人事工作都是讲原则,干部工作严格保密。”
胡天旭略带欣喜地看着晓波书记道:“听说大区党委好像酝酿过了,建兵处长是你老部下,走,你带我去他那里,打听一下情况,这点面子,他总会给你吧。”
高建兵虽然级别不高,只是副处级,但他可是华北大区人事处的副处长,人事处掌管着华北大区所有干部的升迁和调动,权力很大。
“他怎么敢泄密,人事干部你还不清楚吗?嘴都很严。”卢晓波道。
胡天旭取笑道:“也是,你们人事部门的人,个个都比猴子还精,不露声色让人捉摸不透。”
卢晓波见胡天旭打趣自己,便笑道:“没办法,特殊岗位,特殊要求。”接着转移话题道:“大区的几个处长来咱们局,秦钟他们还在陪着呢,咱俩也去看看,不然就失礼了。”
大区的规划计划处处长、党委办公室主任,虽然都没他俩这个副局级领导职务高,但都是上级机关领导,何况这次来他们局还是“钦差大人”。
“对、对,走吧,先找高建兵副处长,然后再找两位处长。”
说完,他们直奔招待所工作组成员的房间而去。
今晚才是各类权力关系的角逐场,无论凭实绩、还是凭关系,都会以一种特定的形式展现出来。
…………
秦钟副书记是从L市H局土生土长起来的,和上级工作组成员没有多少交集。
所以他就早早地带着党委办公室丁毅主任回去了。
路上,秦副书记看四周没人,就对丁毅主任说:“老丁,你我兄弟多年,我现在必须提醒兄弟几句,明天的谈话要推荐干部,工作组要听班子成员尤其是胡局长和卢书记的推荐建议,你今晚最好去他俩办公室坐一坐,尤其要去胡局长办公室坐一坐。”
秦钟副书记故意把“坐一坐”三个字咬的很重。
丁毅主任感谢地点了点头,他何尝不知道明天的谈话对他来说至关重要,这么多年他没有提职,主要是自己不肯低头、不善交际,心高气傲,不愿意去跑找要送。
丁毅主任感谢地送走秦钟副书记后,自己不觉陷入沉思。
他也想过自己应该多到领导的办公室多去跑一跑,说点好听的,表一表忠心,不管你是不是真心,至少也得装装样子吧。你谁也不在乎,就算你写材料的水平再高,在别人眼里,也只能算是个书呆子。
明白归明白,但真正做起来,丁主任觉得自己实在做不来,拉不下这个脸。尤其是他一想到,这一次和他竞争的是管理科科长姜晓东时,他又泄了气。
姜晓东今年才36岁,年轻有为,并且他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背景,他是西北H大区中心主任的公子。丁主任甚至有点怀疑把他推荐上来,就是要把他pk下去的。
想到这里,丁毅主任摆出一副超然世外的洒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路过306办公室,看见江伟还在加班,便走了进去。
江伟和丁主任的两个人关系相当好,这几年俩人一直合作写材料,另外机关就他们两人爱好打乒乓球,他们还是很好的球友。
江伟看见丁主任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赶忙起身。
丁毅主任看见江伟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关心地说:“兄弟,工作是单位的,身体才是自己的,现在你还年轻,但你过了40岁或者了我这个年龄,你就会明白很多东西。”
江伟看了看丁毅主任脑门上那几缕傲骄却稀少的头发,他担心今后自己会像丁主任这样,志向和热情一点点被工作磨灭,最后变得对成长进步都满不在乎,不禁一股伤感涌上心头,说:“主任你还不是一样,咱们H局谁不知道你是老黄牛,兢兢业业、堂堂正正,你加过的班、吃过的苦,比我们多多了。”
丁毅一声长叹:“加班也要辩证地看,加班不一定代表你努力,也可能是效率低下。作为机关干部既要低头拉车,还要抬头看路,我不就是吃了只知道干活的亏了吗。”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如果你有机会还是要往上走,待在这个地方没有多大出息。”丁毅拍了拍江伟肩膀,一番语重心长。
江伟见丁主任给自己推心置腹,并讲的全是肺腑之言,内心更加感激。
其实江伟比谁都想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另一城市重新来过。
丁主任赞许道:“江伟你还年轻,善于学习、还肯吃苦,文笔不错,这是资本,机关现在就缺你这样的人。尤其是你这几天的表现,让我感到你比我强多了,你身上有一种超出你年龄的沉稳,还不缺机智灵活,将来定能堪当大任。”
江伟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主任对我的偏爱,自己啥水平自己最清楚,还差的很远。”
丁主任摇摇头:“我想这不是我个人的看法,你的努力,领导也会看在眼里,领导也不傻。”
丁主任起身告辞,然后回过头说:“赶紧回去睡觉吧。今晚领导都在忙自己的事,不会再有人找你了。”
江伟这几天每天只睡4-5个小时,现在还真是又困又乏,但他一回到自己的寝室,就是辗转反侧睡不着。
脑子就像过电影一般,把他这几个月的经历一幕幕地过了一遍又一遍。
孤单寂寞独卧床,夜半失眠又数羊。“1只羊,2只羊……”睡不着的时候就数羊,这家伙管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