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亭一看项少爷的态度,完全不用深想,就知道项少爷在顾虑什么,催促道:“大老爷们的,爽快点。一句话,行还是不行?”不知道鸡汤凉了会不好喝吗?不知道要是凉了,里面的药材就发挥不到最好的效用了吗?
尽管杜牧亭是催促了,但项少爷还是犹豫,还想着让杜牧亭接他的摊子。
杜牧亭对别人可就没那么好的耐心,没过一会,就又出口嫌弃了:“怪不得你相好看不上你,要气量没气量,要气概没气概的。嫁给杀猪的都比你好,至少每天还有猪肉吃。”杜牧亭出口就是个损的,专门在项少爷的伤口上撒盐。更何况,这个世家公子哥,跟杀猪肉的完全不搭边。
项少爷从一出生,就是个娇贵的。就算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被人说道,也是背后的。哪个人会光明正大的,敢这么戳他的!
被杜牧亭这么一说,项少爷第一反应,当然不是气,而是怒。现在不喜欢又怎么样,你媳妇原来还不是一样不喜欢你!项少爷是想骂回去来着,但这开口骂了,后面的事情,估计至少今天是不能谈了,转天还是自己要厚着脸皮上门。而且,这一开口骂,不就是给杜牧亭多了个拒绝自己的借口吗?那他这些天的所有辛苦,不是全白费了吗?
要说这人,都是精的。项少爷就缓了那么一会,脸上也没见怒气,反而一脸谦虚的问道:“什么路子?”
杜牧亭若有所思的挑了下眉,道:“爷手上有些商户,跟你项家的大部分产业挺配的。你卖货给我,然后我再卖出去。”
“你都能吃下?”项少爷很是怀疑的问道。抛却总督府的背景,项少爷之前肯定是对杜牧亭做过调查的。能耐是有能耐,但是项家,家大业大的,可不是像陆家主这单一的工坊。
“要吃不下,我跟你提什么提。你手上有多少,我就给你吃下多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行不行,快点的,我媳妇还等着喝汤。”杜牧亭又开始不耐了。
要说这做生意的,最后还不是要银钱到手。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是解决了些后顾之忧,而且杜牧亭说的这么信誓旦旦的,项少爷有些心动,“那……行?”
杜牧亭仿若没有听出项少爷这么犹豫的语气似的,一锤定音道:“既然行。你回上海后,比对着洋人,给我弄个公司回来,名头用我朋友容沛的。”杜牧亭使唤起人来,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看在你叫我哥的份上,爷一向对小弟大方。这个公司的干股,分你一成,容沛一成。听者有份,我媳妇一成,肚子里的孩子一人一成,爷占五成。”杜牧亭说的轻快,占人便宜也是毫不手软的。一下子就把自己上升到了老大的地位,堂堂的项家少爷,沦为了杜牧亭的小弟。
项少爷被杜牧亭什么一成、一成的绕的有点晕,这边还没完全拾掇过来呢,就又听着杜牧亭接着说道:“你既然拿了干股,也不能白拿不做事。以后上海那边要跑腿的,你负责去弄。还有爷在上海的兄弟的,你要手上的人调不过来用,可以叫他们给你帮忙。”杜牧亭也不管项少爷同不同意,直接一个人就拍案定夺了。
这个借人名头,给一成干股,项少爷能理解。但是为什么连还没出生的孩子都有,而且还是俩?“杜兄,嫂子怀双胎了?”
“还没,但是前些天我让西大街的张半仙给爷卜了一卦,说爷十个月之后会有对龙凤胎孩子。”杜牧亭回的一点也不心虚,反而是咧起了嘴,笑啊笑的,好似十个月之后真的会有对龙凤胎孩子。
那就是现在连个影都没有!项少爷从小到大被人捧惯了,这个干股的事情,多多少少也不太在意。但是他在意的是,为什么他会沦落到跟一个到现在都没有影的婴孩,相提并论?
陆容一听,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项少爷心塞没用,因为现在是他求着杜牧亭帮忙的,根本就没有多少的讨价还价的余地,何况杜牧亭也根本没打算跟项少爷来个讨价还价。要不行,就算了,杜牧亭也不差项家一家。
项少爷没话可说,但对这事还是有些没底,想开口再问问来着。事谈妥了,杜牧亭对杵在这里当柱子的项少爷就有些不顺眼了,淡淡的撇了一下,道:“兄弟,赶紧回上海去办事吧。看在以后咱们一起办事的份上,做大哥的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你在这待了都这么多天了,你要再不回去,你相好很可能会被人撬走的,比如你相好的表哥。”
杜牧亭这么一说,项少爷这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倒不是对杜牧亭生气,而是那个表哥。被杜牧亭这么一激,项少爷一个激灵,立马匆匆告辞就走了,也顾不得再跟杜牧亭商谈。这翻一番的前提是媳妇得还在,要是嫁给别人了,什么事都白搭。
项少爷处境其实并不好,前有狼后有虎的,还有家里反对。反正要是想要娶到媳妇,项少爷就得两边一起磨,一个是相好那边得同意,还有就是自个儿家里那边得同意。这鱼和熊掌想要兼得,自然是要付出一定的心力和代价的。
所以,这个奸商奸商,无奸不商,这还是陆容头一次套在杜牧亭身上。就只那么一成干股,就让项少爷给他在上海当跑腿的。还连带着,要罩着杜牧亭在上海混的弟兄们。说的好听是可以找杜牧亭的弟兄帮忙,其实以后交货接货什么的,还不都得是杜牧亭的弟兄去接头吗?这久而久之的,这熟了,外人总会看出门道,知道这个公司,不光是跟项家做生意。而且跟项家的项少爷,关系不浅。万一树大招风,也能避开些阴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