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街,那边小公馆的价钱可是不便宜的。陆容还记得张老爷在三元街,可是置过小公馆的。
“他们日子过的不错?”陆容问道。
杜牧亭点了点头,道:“听茂茂说,是挺不错的。那女的还有个老妈子照顾,每天还有上好的血燕供着。”
陆容听杜牧亭这么一说,心里就有数了。按理说,陆方飞要是之前在陆家弄了很多钱出去,做什么都好,也不至于去做别人家店铺的掌柜。而且,陆方飞离开陆家的时候,赊欠了不少东西。那也就意味着,陆方飞手头上其实没有那么宽裕。那如果手中的银钱紧俏,怀孕是得好好照顾着,但再怎么受宠,也不至于用上好的血燕供着:“那店铺有很大的猫腻?”
一个店铺的掌柜,能住的起三元街的小公馆,每天还用血燕供着。那就只能说明,现在陆方飞来钱比较多,而且很稳定。
“那个店铺很不起眼,就卖一般的布料生意。”
陆容听明白了,很不起眼的店铺,又打听不到店主,掌柜手上的钱财莫名的好,那其中肯定是有猫腻了。
蒋明凯走的时候,杜牧亭自然有去送的。
这原因,蒋明凯其实也是心知肚明的。因为孙家码头仓库的事情,细说的话,杜牧亭算是个帮凶。毕竟杜牧亭之前,可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货给偷运了出来。这路线、人员的安排,对杜牧亭来说,可不就是一回生两回熟吗?不然,蒋明凯也不会弄的这么顺畅。
这一起干过“坏事”的,这“兄弟情”自然是有所增进。而且杜牧亭收了蒋明凯的好处,自然是要好好表示表示的。
蒋明凯讪笑,也知道,依着杜牧亭的性子。恐怕在陆容那边,张家这件事上,自己就是个十足的坏人。而杜牧亭,只是个纯粹的看客而已。
不过,也无所谓,年纪都一大把了,坏就坏。本来手上就不怎么干净,多一点又何妨。
许是将所有耐心全给了陆容,杜牧亭对别人的耐心一向不怎么好。就如现在,蒋明凯临走前想多叮嘱陆向北几句,这才开头几句呢,杜牧亭特敷衍的点了好几次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杜牧亭哪是在听,那是不耐烦。
蒋明凯也不是个蠢的,说了几句,就没对杜牧亭说了。就转头跟留在这里的下属,好好的道个别,也会嘱咐几句,多注意身体什么的。毕竟是蒋明凯所用的心腹之人,脾气性格什么肯定跟蒋明凯有那么点相似。蒋明凯这么说着,他们也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之类的云云。
你说要是交代点什么实际的,杜牧亭兴许还会在一旁等着。但是来来去去都是那套虚的,杜牧亭可就不干了。自己等会还得交代这几个人去办事,更重要的是,他还要从城门这里赶去工坊,接他媳妇去的。
杜牧亭直接上前,伸手就揽上了蒋明凯的肩膀,将他从下属堆里面隔离出来。借口就是他还有话跟蒋明凯说。杜牧亭嘴上倒是说着话,就是边走边说,跟蒋明凯勾肩搭背,“低头耳语”。
杜牧亭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而蒋明凯,为了能听清楚声音,也是努力的侧耳倾听,一下子心神不知不觉的就被陆向北全部吸引了过去,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走到了,之前早已候着的小轿车旁。
杜牧亭倒也是跟蒋明凯说的正事,就是那孙家买家的事情。跟蒋明凯说这个价钱大约能赚多少;要不那个单批价钱,你看行不行?这说的话,都是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费脑子去仔细算算。
杜牧亭眼睛也是个尖的,到了车旁,默不作声的将车门打开。一边说着,一边用巧劲,直接将蒋明凯塞进了车后座里。还未等蒋明凯完全反应过来,杜牧亭就先先声夺人了,大声喊道:“蒋先生,一路顺风啊!”说完,反手用力“砰”的一声,直接替蒋明凯关上了车门。
车里的蒋明凯,被杜牧亭弄的怔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蒋明凯颇为无语的摇头笑了一下。最后,蒋明凯也没下车来,反倒是吩咐司机直接开走了。
蒋明凯一走,杜牧亭就接手了他留在这里的属下们。杜牧亭是个人精,上去就跟他们,直接勾肩搭背的起来。蒋明凯的属下,不太适应杜牧亭这么的自来熟,因为他们本身就不熟。杜牧亭才不管,吩咐人办起事情来,一点也不带犹豫的。当然,杜牧亭笼络人自有他自己的一套,这名字跟人记得可是相当的精准,叫人的时候,名字后面还带上兄弟两字。说的时候非常自然,好似这次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似得,而是多年来的好友。这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但拉近归拉近,杜牧亭也不多期望什么,毕竟是蒋明凯的人,以后还得还回去的,只要现在给他办事牢靠就行!
隔天,是陆容的外公和陆容的外婆的的忌日。很巧的,也不知是不是生前陆容的外公太念着陆容的外婆,走的那天,也恰好是陆容的外婆的忌日。
陆太太老早就跟陆容和杜牧亭特意提过的,要把这天给空出来,去给陆容的外婆和陆容的外婆坟前上个香。
也不知是不是去上坟的原因,杜牧亭一早起来,拾掇的还蛮精神的。尤其是去上坟的路上,格外的规规矩矩。
陆容的外公和陆容的外婆,都葬在乡下的祖地上,也算是落叶归根。坟落在半山腰上,山的坡度很缓,上去的时候也基本不会累着人。山路的两边,都种着一批批的枇杷树,从上往下看,层层叠叠的,还是一片绿意盎然。
到了坟前,转身向后远眺,就能看到山间里的一汪清湖。仔细聆听,还能依稀听到旁边溪流的“叮咚”声,一派的静谧和安详。
杜牧亭,陆太太让他第一个上的香,接着是陆容,而后是陆太太自己。
趁着陆太太上坟,杜牧亭偷偷的拉了拉陆容的手,小声的朝陆容“虚”了一下。杜牧亭跟旁边的福伯和张妈轻声打了声招呼,就偷偷的带着陆容走到一旁的小路上。
陆容不明所以,想问来着。但无奈的,抵不过杜牧亭的蛮力,顺着小路,向山下走去。
两个小的走了,陆太太只是在上个坟,耳朵又不是聋的,怎么会没听到他们脚下的动静。陆太太也没打算管,都这么大的人了,陆太太相信他们心里有数的。
不过走着走着,陆容突然觉的挺奇怪的。杜牧亭走的这路,怎么感觉很熟悉的样子。
杜牧亭将陆容带到湖边,找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块,放到湖边的一棵老树下。待仔细擦干净了大石块,杜牧亭才牵着陆容坐下。
陆容被杜牧亭弄的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杜牧亭这是要干什么。但冲着杜牧亭那股兴奋劲,陆容最终还是随着他。
陆向北安置好乔婉以后,就让陆容在这先等他一会,他一会儿就回来。
陆容呐呐的点了点头,但又担心山上的陆太太等久了,抬头补了一句道:“快点啊,娘还等着呢。”
杜牧亭笑嘻嘻的冲着乔婉点了点头,临走前不放心的叮嘱了陆容好几次:记得不要乱走。
陆容失笑的再次点了点头,随即保证自己肯定不会乱跑,“你走的时候,我坐在这里;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还是会坐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