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亭第二天,老早就起来了。用早饭的时候,杜牧亭特别殷勤的主动给薛老太太盛粥,拿包子,时不时的夹些小菜到薛老太太碗里,顺带附送一灿烂的笑脸。
薛老太太虽然因为恼怒杜牧亭想去给陆家当上门女婿,依旧是绷着11脸,0000但是杜牧亭夹过来的,还是夹起来吃了。
待用过饭后,杜牧亭立马就跑回了房间,专门找出上次从上海倒腾过来的西服。
这身衣服,穿着好看是好看,显的挺精神的,就是用料太好了些。杜牧亭一想,自己是想要入赘的,还是朴实些好。没错,他打算先斩后奏,他决定去和陆容商量,当上门女婿。
最后杜牧亭还是穿着朴实的出了门。
杜牧亭是掐着点儿去的陆府,本想着能见到陆容的,但是跟门房一打听,只道:“小姐去学校了。”
杜牧亭略微有些失望,但一想起,今天见的是陆太太,而且媒婆跟他提过了,照片已经送了到陆太太手里。杜牧亭隐隐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至少自己现在也算是陆太太相看的人选之一了吧?
杜牧亭还是从陈锋那边扒了些适合送人的补品过来,见了陆太太,就立马双手恭敬的递了上去。
陆太太没接,只是朝候在门边的福伯示意了下眼色,福伯就过来将杜牧亭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而李妈很适时的给杜牧亭上了一杯茶。陆太太随即吩咐李妈和福伯先去外面候着,顿时大堂里面就只剩下了陆太太和杜牧亭两个人。
杜牧亭内心有些惶恐不安,看着陆太太的这架势,好像并不是单纯问机器的事情。
当然杜牧亭的直觉挺准的,也确实是,陆太太也不是问机器的事情,而是一开口就扔了个惊雷给杜牧亭,问道:“你喜欢容容?”
杜牧亭瞬间僵住,双手泛凉,虽然不清楚陆太太借着机器的名义把自己叫过来是什么意思,但是杜牧亭还是重重的朝陆太太的点了点头,掷地有声的郑重说道:“我喜欢容容。”话落,杜牧亭双眼紧紧的偷瞧着陆太太的神色,脑中闪过各种纷杂错乱的可能,左边的心脏“砰砰砰”的速度比平时加快了许多倍。可能是因着极度的紧张,杜牧亭的额角都渗出了些冷汗。
相对比杜牧亭全身都绷住的紧张,陆太太倒是一派的坦然自若。陆太太听了之后,也不说话,只是端起刚才桌子上的青花瓷茶杯,轻酌了好几口。
杜牧亭从来没有觉的时间那么难熬,就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只要钟表那么“噔”的一下,杜牧亭却觉着像是过了极度漫长的一天,简直就是度秒如日。此时的杜牧亭,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始终萦绕着,其他外面的什么风声啊、鸟叫啊,全都化为虚无,现在他非常迫切的只想听到陆太太的声音。
陆太太默了好一会 ,才道:“陆家要的是赘婿。”
陆太太的这句话,对杜牧亭来说,绝对是天上飘来的天籁之音,一直在杜牧亭脑中来回荡漾了好久。一听到陆太太提的这句,就知道他已经过了陆太太的第一关了,因为陆太太没有开口否定他!杜牧亭立马迫不及待的跟着点头道:“我可以的,我家里不需要我继承香火的。”比起刚才有些破釜沈舟的心情,杜牧亭这次说的话明显轻快了很多。
陆太太挑了下眉,对杜牧亭的家世背景,陆太太当然是先前派人打听过的。不过这总督府虽说没有与他相认,到底是总督的儿子,这…… 陆太太也知道杜牧亭也是个有能耐的,假以时日,那总督肯定会与他相认,到时……
而且,就像张老爷,年轻时还好。但这越来越能耐,这心吧,就越来越花,姨太太也就越来越多。所以这丑话,总得是要说在前头的。陆太太瞧了眼杜牧亭,说道:“陆家的赘婿是不能纳姨太太的,即使年过四十还无子。”陆太太的语气是陈述性的,也就是说,这个条件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的。你要行,就应下;你要不行,对不起,麻烦你走人,接下来咱们也不用接着谈了。
而这个对杜牧亭来说就更简单了,没媳妇就没孩子,有媳妇没孩子当然也可以,只要媳妇是陆容就什么都行,其他都是他妈的扯淡。杜牧亭顺着乔太太的话应道:“我可以的,小孩子吵吵闹闹的,也挺闹心的。”
接下来杜牧亭只要陆太太问什么,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我可以的。一个体现,你看,多么巧,我杜牧亭很符合伯母你的条件啊;另外一个就是别人可能不可以,但是我杜牧亭全都可以的!
瞧着杜牧亭的态度,陆太太略有些满意。话听着舒服是舒服,但是这口头归口头,陆太太最多也只信个三分,毕竟漂亮话谁都会说,不是?但这些其实还都是次要的,陆太太在意的是陆容的想法,开口问道:“容容,是怎么说的?”
这陆府招赘的事情,陆太太掐指算算,陆家人不算,自己最多才告诉过十个人,甚至连那媒婆都算在里面的。要说杜牧亭不是老早就知道陆府要招赘的事情,陆太太是不信的。否则他又怎么一边讨好自己,一边连媒婆那边都伸手过去谋划了呢?最大的可能,就是陆容自己跟杜牧亭说的。
杜牧亭很快的反应了过来,陆太太这是知道了这入赘的事情是容容很早就跟他说过的。杜牧亭忽而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容容说,她听您的。”杜牧亭用上了敬语,这心是忽上忽下的,有些被识破的窘迫,很担心陆太太会因此对自己有意见。也不知在陆太太眼里,自己这之前的那几番心意算不算是有预谋的?
杜牧亭的话,刚一说出口,陆太太一瞬间就明了了。合着杜牧亭以前这么卖力的讨好自己,还是她亲闺女给提示的。别看陆容只单单说:她听她娘的。陆太太心里可是明镜着的:一是,儿女的终身大事,当然要经过父母的同意;另外,也是最重要的,陆容是想借此看到杜牧亭有多大的诚意,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陆太太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拿出准备好的纸张,上面列了很多的条条框框,递给杜牧亭。杜牧亭疑惑的接了过来,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份协议。
否管里面协议的内容是什么,但这协议的全部条款都是按照婚后设置的,既然是陆太太写的,肯定是有利于陆容而设置的。陆向北一目十行,飞快的看了一遍。末了,杜牧亭小心翼翼的抬头问陆太太:“伯母,有笔吗?”
说到笔,杜牧亭也挺后悔的。自己应该学学上海那边的那些知识分子,在胸口的口袋里放上一只笔的,要不现在不就可以用上了吗?
这还真迫不及待!陆太太朝陆向北一伸手,抬眼示意杜牧亭把协议还给她。
杜牧亭和陆太太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杜牧亭才不舍的、慢慢的把协议还给陆太太。陆太太收回后,对着时不时要瞄一眼桌上协议的杜牧亭道:“你家里同意你入赘吗?”结亲虽说是结两姓之好,但这入赘可不是娶妻。
“家里人同意的,我就奶奶一个亲人了,会随我心意的。”杜牧亭没把自己家里每个人都提溜出来说了一遍,他那个总督父亲不提也罢,之前自己还想要进去,现在看来,不进也罢。
协议上面的内容,陆太太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上面的主动权全部在陆容手上。就比如其中的两条:陆家的产业全部归属于陆容,与男方无任何关系;若离婚,男方自己单独的产业,也将全部归于女方。后面那条,是陆太太针对杜牧亭故意添上去的。陆太太毕竟岁数和经验在那摆着,单从杜牧亭做事的手法上来看,就知道杜牧亭以后是个做大事的人,陆太太还担心陆容要是嫁了杜牧亭,以后镇不镇的住!
但换做任何一个男的,上面的内容不说会好好考虑一下,至少会想一下吧,但杜牧亭完全没有,他就着急签字。随后,两人又静默了一下,杜牧亭又提了,问道:“伯母,我可以签了吗?”
陆太太对杜牧亭的执着,叹了口气,道:“这个先不急,你先回去,伯母再考虑考虑。”
杜牧亭一愣,刚才不是问了很多吗,但杜牧亭也不敢多问,唯恐又惹恼了陆太太。现在至少自己比别人先占了一半的先机,连协议都看到了。这会儿杜牧亭暗搓搓又想上了:等会得去找容容,跟她说道说道,问问看这事成的机会大不大!
临走之前,杜牧亭还记得机器的事情,毕竟容容很有兴趣的,问道:“伯母,那这机器的事情?”
陆太太看着杜牧亭反问道:“要是我拒绝你入赘,这件事你是帮还是不帮?”
“帮的,只要是容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肯定会帮的。”
陆太太瞧着杜牧亭那认真又郑重的眼神,随后道:“你跟容容商量着来吧,入赘的事情伯母会好好考虑的。”
杜牧亭双眼猛的一亮,这个“好好考虑”跟之前的“再考虑考虑”,虽只有几个字之差,但里面的意义又完全不一样了。
杜牧亭的嘴角弯起一个幅度,还未开口感谢,就又被陆太太的话吓了一跳:“以后不要再翻墙进来,知道了吗?”
杜牧亭尴尬的朝陆太太呵呵一笑,看来陆太太已经知道自己翻墙找陆容的事情了。
都说丈母娘见女婿,越看越有趣。但搁在杜牧亭身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因为他还不是人家的女婿,所以这未来丈母娘也不见的看杜牧亭是有多么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