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之后，袁善敨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的教学：“兄弟，你在秀才之境就能赚到金花，显然是有大气运之人，将来成就必定极高。因此，我不想拿应付普通文徒那一套来祸害你，而是把我最深刻的体会告诉你。绝无虚言，这可以说是我这一身学识里最具价值的。”
莫笑清楚地感受到了这家伙的真诚，当即肃然道：“请讲！”
袁善敨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这么多年摸索体悟，总结出了文人的最佳修行之法。共四个‘真’字：真见、真识、真觉、真悟。”
莫笑自然得捧哏：“何为真？”
袁善敨说：“见识觉悟四个字，是个人都会无数次听人说起，是个人都会有。但你仔细想想，迄今为止，你的见识觉悟有几样是你自己的？恐怕绝大部分都是间接得来的吧？知识这东西，一旦转了手，就不免会带上他人印记。那样的知识就是真相吗？”
莫笑顿觉五雷轰顶，然后醍醐灌顶。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难怪进了秀才境后举步维艰！
太值了！
他此刻感觉自己付出的这朵金花，简直千值万值！
求真！
这是文人最根本的精神啊！
本尊共享给他的一切，终究不是他自己得来的，都不是真知、真识、真觉、真悟！
不是真实的，产出再多也没用，文道根本不认可，因为那不是你的成就，不是你的贡献！
他意识到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
自己的确是求学无门，可最初的那个文人不也一样？
《修行源说》里最后那一句说得十分清楚：修文者求己于字词句！
求己！
而不是求师！
从零开始认识世界，探究世界真相，这才是至道！
至于失败和犯错，那又如何？
错了再来就是。
真相不就是在不断试错之后被发现的吗？
况且，文道也不是没给他任何帮助。
它通过认可和不认可来提示文人对不对！
能够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认识和感悟对与不对，这就已经是极大的辅助了！
他毫不犹豫提前拿出一朵金花，渡入袁善敨眉心：“谢谢！你这番教导，对我极为重要。”
袁善敨笑了：“果然是有大气运的人，识货！”
莫笑没跟他掰扯这个：“你还有所教么？”
袁善敨乐了：“什么意思，你以为学识之中就真的没有可以直接沿袭的东西啦？”
莫笑摇头：“我知道，知识之中有早已被普遍认可和接受的东西。可即便是圣人，也不敢保证其知识就是绝对真理吧？世间大道万千，有几道是原生的？”
袁善敨闻言，脸色陡然剧变：“你的意思是……你要自创新道？！”
莫笑摇头道：“我只是想从一开始就追求真相而已。”
袁善敨急道：“可人生苦短啊！先沿用常识，待到了一定境界，拥有了足够的时间，再去追求真相，这才是明智之举呀！”
莫笑笑了：“我的时间很充分啊。”
袁善敨愣了一阵后，眼里陡然放出炽热的光焰：“难道你是先习武再修文？！”
莫笑点头：“没错。我已有数千年的寿命。”
袁善敨无比艳羡：“不愧是有大气运的人，真厉害！谁都知道由文入武易，由武入文难。你丫选了一条艰难的路，却大获成功了！呜呜呜，我咋就没这气运呢……哎呀，有了你这朵金花，我就转运了呀！哈哈哈哈……”
莫笑看着近乎癫狂的夫子，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由文入武易，由武入文难？！
竟然还有此说？！
但他立马就醒悟过来：所谓“谁都知道”，也不过是一方之常识，并不一定就是真相！
不过，这话倒是让他想到了一个一举两得的主意：传播文道！
先拿自己人做试验。
若能成，就在冥界推广。
那应该也是一份不小的功德！
教化之功，从来都不是小事！
但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嘛，他决定在这个神秘世界尽可能多待些时间。
至于具体待多久，那就看极限了。
没明白？
呵呵，就是能待多久待多久。
因为悟了，莫笑也就取消了契约里的其它要求，很认真滴请圣人见证，说两人间的契约已经完成。
见那两个“证”字飞走，袁善敨才放下心来。
但他还是坚持问道：“真不要我给你找书看，不给你讲晋升举子的课程了？”
莫笑很是骚包地说道：“举子头衔而已，文道会追着授予我的。”
袁善敨大笑：“我信。”然后不好意思地问道，“我能否跟在你身边？”
莫笑不解：“何意？”
袁善敨说：“我想亲眼见证你这位大气运者的腾飞。”
莫笑摇头：“你都说了，各人有各人的道。你还人生苦短，何必跟着我浪费时间？回去带四妹吧。替我问她好。”
袁善敨噗嗤失笑：“你该不会真对我四妹有意吧？”
莫笑对他亮出左手中指，高高举起。
袁善敨不解：“何意？”
莫笑说：“我辈文人，当中正而坚挺，岂能于女子身上浪费时日？”
袁善敨如遇知音：“兄弟你也这么想对吧？我早就跟我那老色批父亲说过，可他就是不听。”
莫笑哈哈大笑而去。
没办法，这货实在太逗了，他怕跟其待久了也变成逗比。
文人脑子多少都有点毛病。
这话果然没错。
你问谁说的？
你是不是傻？
离开了袁善敨，他便放慢脚步，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求真之旅。
第一个着眼的，是一块石头。
石头很光滑，乳白底子，上有花纹。
他将其拾起，反复观察，并开启了洞察之眼和强悍触须。
本来只是想了解清楚它的构造、质地和内外是否一致，哪知道他竟从中看出了一段十分漫长的故事。
某类水中微粒相互吸引，历经岁月聚成晶粒。
晶粒继续随水而漂，吸附着更多的微粒。
然后它遇上了别的晶粒，彼此吸引，又聚合在了一起。
但跟两颗晶粒一同聚留的还有极其细微的杂质。
就这样，晶粒越聚越多，杂质也越来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