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初晴,暖阳灿烂。
在这绝好的天气中,左贤王只觉自己的人生无比惨淡。
他深深懊悔。
若昨日他未鬼迷心窍,便是汉家有十万重骑,在匈奴人依寨固守之下,又能如何?
这片营寨连绵近百里,便是十万重骑,也不可能将营寨团团围住。
可惜!
左贤王在昨日被围时方才想通:
汉家这支精锐重骑,为了这一战,必然曾煞费苦心布局。
只要自己不轻敌、不出营,那么汉家一切布置,都不过是枉费心机。
如今,他悔之晚矣。
即便汉家将军不提,左贤王也势必要将子女送至许都。
因为营寨中仅剩的两万余骑兵,根本无力抵挡高干。
而且,高干大可由西河郡出兵,甚至联合呼厨泉,轻而易举吃掉自己这一部部众。
于是乎,怀着复杂至极的心情,左贤王亲自将自己的一众子女送出营寨。
天可怜见,左贤王最小的儿郎刚刚束发。
然而反过来考虑,这些汉家将军作战既英勇,兵卒又强悍,且精于计谋…
一念及此,左贤王下定决心,决定豁出去投资一次。
左贤王决定抱紧那位神秘无比的卫将军大腿,以期搏出个未来。
所以,左贤王又追加了三万头牛、五万匹骏马,名义上是献给天子、卫将军的正旦朝贺之礼。
左贤王反应极快,证明其人不愧为屹立草原多年而不倒的枭雄。
同时反过来看,能让爱财如命的左贤王做出这种决定…
颜良、赵云等人不虚此行。
作为答谢,徐晃决定向其人主公赵旻说明,自己率两万铁骑镇守蒲子县,在屯田之余,尚可第一时间支援左贤王。
当然,这不过是做足姿态而已,荀攸、刘晔都断言,高干绝无可能分兵讨伐左贤王。
原因很简单:左贤王已向汉帝称臣!
袁绍绝无可能主动送给赵旻讨伐其人的名头。
遑论如今袁绍在做足万全准备之前,也不可能轻启战端。
于是乎,颜良、赵云等人将慢腾腾行走的牛羊,悉数留给徐晃押送,骑兵们一人三马,全速向许都进发。
总而言之,这一战,赵旻的收获,远超预期。
牛、羊、马等物资尚在其次,这一战彻底打服了左贤王,才是关键所在。
当然,成功迎回名士之后、大汉才女蔡琰,也是此行重大收获之一。
至此,赵旻原计划明年二月打完的河套之战,在未至正旦之时,便已大获全胜。
此战卫府几乎无战损…
因吃撑拉肚子者除外。
但是,甲胄破损情况严重,急需尽快修复。
因为自朝至夕,始终是卫府在压着匈奴打。
即便是匈奴人突围之时,卫府重骑倚仗盆领甲之坚固、马蹬之助,也无一人受伤。
这才最让左贤王绝望。
反观敌军,此战伤亡近六万,战马折损无数。
其中为卫府所缴获的战马,有近三万匹。
因此,返还许都的三万铁骑,得以一人三马。
河套之战暂且告一段落。
我们再来看看赵旻。
结束卫府会议之后,赵旻心中已有数。
因此,其人将数封书信,分别发给张绣、满宠、陈珪、臧霸、赵云、华歆、陈矫、耿纪、卫旌、梁习和于禁。
张绣虽然带兵打仗了得,但治理地方能力一般。
但据说其人挖到了能吏杜袭,而且刘表一直给张绣送粮草,张绣不想收都不行。
据张绣本人称,那些使者皆摆出一副张绣不收便长跪不起的架势。
因此,张绣只好勉为其难收下粮草,并保证与刘表守望相助。
赵旻写给张绣的信,是请老丈人尽快回许都,大老婆张凝思老爹心切。
徐州人陈珪、兖州人臧霸二人,因三互法之故,分别为兖州牧、徐州牧。
尽管这不符合两州人不得互换州为官的规定。
陈矫在谯县,协助豫州牧华歆之余,还需妥善安抚曹氏和夏侯氏。
耿纪是陈留太守,与张琨、严畯、龚都、刘辟负责保障赵旻大本营周全。
卫旌是汝南太守,由徐庶辅助其人,李典负责镇压袁氏不安分之人。
于禁坐镇潼关协助满宠。
存在感一直极低的颍川太守诸葛瑾,作用实则极重要。
颖川士族如今与赵旻关系和睦,诸葛瑾功不可没。
最后,赵旻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去洛阳,而是给这些天始终在洛阳的钟繇修书一封。
荀彧本有意给钟繇司空之职,却被赵旻劝阻。
钟繇对司隶极为了解,卫府中无人可替代钟繇出任司隶校尉,其人改任三公着实可惜。
出于补偿,赵旻给钟繇一个食邑八百户的关内侯。
在信中,赵旻着重强调了两点:
一是河内、上党二郡推进税制改革之事;
二是加强河东郡针对并州西河郡方向的防御之事。
再次强调:司隶包括三河、三辅及弘农郡;而三辅和弘农郡皆属于关中。
由荆州南阳入关中的武关,位于弘农郡南端。
赵旻在给这些臣属写信之时,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他殉国后来到这时空之时,若非因职业病反应极快,恐怕要与颜良一起,成为关公矛下亡魂。
其后,凭借自己对历史的了解,自己与叔父先破于禁、乐进,后使诈赚原武城,最后在阳武城北救下袁绍。
其后,自己献计不被袁绍所纳,迫于无奈之下,只好让颜良掩护,自己偷偷跑到东郡濮阳忽悠董昭,从此,自己开启了传奇之路。
连赵旻本人都未曾想到:
一年不到,其人竟已成长为一方大诸侯,不但奉天子以顺民望,而且让天子头顶春意盎然…
一念及此,赵旻不由自主搁下笔揉了揉脸。
恰于此时,赵贲匆匆行至门前,躬身抱拳。
“少君,主母及夫人已至卫府门外。”
赵旻心中“咯噔”一下。
这几日,他都没回家住…这不是关键,关键是…
榻席…也就是床单!
神特么知道,几乎从不来卫府的老娘和阿凝,竟然会突然杀到!
赵旻心中哀嚎,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祈祷。
赵旻惴惴不安地跑到门外,行礼后与小娇妻一起扶老娘下车。
程昱、董昭、鲁肃等人自然也出门迎接赵大娘。
当着儿子一众臣属之面,赵大娘倒是满面春风,甚至取出不少白璧,给每名臣属发了一双…未在场者当然由其他人代领。
赵旻赔着笑,将老娘和小娇妻迎进后院自己的卧房。
赵旻虽然看似淡定从容,实则胆战心惊。
步练师确实如多汁的水蜜桃…
那溻透的床单…
一念及此,赵旻生无可恋。
于是乎,苟到习惯成自然的赵旻,便向老娘挤眉弄眼。
万幸,赵大娘很快恍然。
“阿凝,车上食盒中有些点心,你取来带给阿旻。”
赵旻暗暗松了口气,在心中给老娘点了一万个赞。
张凝不疑有他,行礼后便走向停在后院的马车。
赵大娘趁机压低声音道:“阿旻昨夜可是与阿梦私会?”
赵旻心道:老子若说出实情,能把您老吓死!
他微微颔首:“正是,大人。”
言罢,他指了指榻下,压低声音道:“大人,昨夜…”
赵大娘这个过来人,焉能不知赵旻何意?
其人低声嗔道:“阿旻,阿梦有孕在身,你等不可任性妄为!”
说着,赵大娘叹了口气,自袖中取出一片上等龙脑香。
赵旻大喜,当即将其置于熏香炉中点燃。
赵大娘叮嘱几句后,见张凝提着食盒过来,便正色道。
“阿旻,老身欲归真定也。”
赵旻大惊失色。
“大人…”
旋即他反应过来。
赵旻老爹的灵位虽移到陈留,但尸骨仍在真定祖坟。
而此时已是腊月下旬。
赵旻遂道:“大人,既如此,孩儿便向袁本初修书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