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色锦缎床帏里。
两人相拥而眠。
顾浅把身体缩了又缩,想全部缩进牧野的怀里。
她贪恋温暖。
人都渴望自己没有的东西。
况且眼前还是各方面条件都接近顶配的、与她有过夫妻之实的男人。
要放在前世,这样的男人除非进娱乐圈,否则她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感受到怀中女人的主动,牧野睁开沉重的眼皮,戏谑地看着她:
“夫人,遵医嘱。”
顾浅:“?”
顾浅:“!”
然后她180°转身背对着牧野,顺带着将他的被子也卷了过去。
牧野大手一伸,将她连人带被子全部捞了回来。
“睡觉。”
他之前守着顾浅一夜没合眼,后来又守着牧振航一天一夜没合眼,实在困极。
——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气氛微妙。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夜幕降临的时候开始感性,太阳升起之后又变得理性起来。
顾浅望着窗外透过云层照向大地的一抹抹金色,澎湃的热血一点一点冷下去。
她不想沾惹黑恶势力,也希望牧野全身而退。
但她心知不可能,所以干脆连提都没提。
只在心里琢磨如何将黑手党的事尽快解决,然后继续带着孩子过平静的小日子。
坐在桌子对面的牧野将一颗剥好的水煮鸡蛋放到顾浅盘子里,悠悠道:
“之前在大嘴村,虽然吃的是粗茶淡饭,但人多热闹吃饭也香。”
如今在家里,面对一桌子丰盛,反而胃口了了。
顾浅垂下眼帘看着光滑洁白的鸡蛋,淡淡地说:
“是啊,那时候日子艰苦,每天都要干很多农活,心情反而畅快。”
不像现在,日子富足,人心复杂。
牧野听着她含沙射影的话语,非但不恼,心底甚至还涌出一股得意。
大师说,当女人开始回应的时候,就要转变策略,从舔换成若即若离的勾引。
因为没有人会喜欢被一直舔,舔久了会腻,会厌烦。
不论男女。
饭后。
牧野吩咐人去调查顾浅爷爷的黑手党,然后去泳池游泳。
顾浅趁天气好在庄园里散步,散到荷塘边的时候,临时起意,着人拿来钓具,坐在亭子里开始钓鱼。
赵总助办完牧振航的葬礼回来汇报,而后将死亡证明等资料一并封存好。
牧野说:“辛苦,你先回家休息三天,然后跟我出趟差。”
然后一个猛子扎进泳池,像一条箭鱼潜入水底,从另一头浮上来。
赵总助摇摇头:
典型的精力过剩。
他出去的时候,拐到亭子里跟顾浅打招呼。
“夫人,好雅兴啊!”
顾浅转头看了他一眼乌青,问道:
“他又让你熬夜干活了?”
赵总助一脸恭敬:
“老爷子的大事,交给别人去办我们也不放心。”
顾浅惊讶道:
“已经……办妥了?”
“妥了。”
“这么草率?都不在家里办?”
赵总助左右望了一下,确认附近没人之后才说:
“少爷说老爷到死也背着罪名,不光彩,不宜大操大办。
再说少爷花了很大力气才拿下海湾码头的项目,这个时候不能出岔子。”
听者有意。
不知道说者是不是无心。
这话听在顾浅耳中翻译过来就是:
牧氏集团在国内做的都是正规生意;
这个时候很关键,不能牵扯上负面的势力;
如果出现了不光彩的人,只能跟牧振航一样悄无声息的被办妥。
顾浅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恶寒。
寒到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赵总助见她开始走神,猜测她对牧振航悄悄下葬的事不关心,于是识趣地退了。
顾浅愣愣地回头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心想:
倒累你特意过来一趟告诉我这些。
牧野既然是这么认为的,大可以直接说出来,左右她也没法逼迫他做些什么。
她曾妄以为在他心里,自己和孩子是排在第一位的。
现在看来,这想法荒诞至极。
她又看不懂他了。
既然不是第一位,为何要装出一副情深不能自已的样子,又是公开追求又是赠送财产……
不只是她,所有熟悉点的人现在都知道,牧野对她痴迷得紧。
福至心灵般,顾浅脑海里倏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念头一出现,如同一颗落入沃土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也正因为想到了这个念头,以前的种种不解,就完全说得通了。
顾浅越想越难受,只觉得心脏仿佛被树根紧紧扎住,裹得她喘不过气来。
外面阳光正好,亭子里的她却如同被无孔不入的寒气包围……
“咳咳——”
“咳咳咳——”
手中鱼竿滑落。
顾浅站起来撑着柱子捂住胸口,又猛烈地咳了一通之后,咽下喉咙的腥甜,调整好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外走……
听到咳声跑来的佣人一脸关切地看着顾浅。
“夫人,我扶您去休息吧。”
顾浅摇头,声音清冷:
“把钓具拿去扔了吧。”
佣人不理解好好的干嘛要扔了,但还是收拾好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心里默默念叨几万块的鱼竿说不要就不要了,他拿去转手也能发个财。
顾浅走到主墅,问管家:
“牧野呢?”
管家躬身回答:“夫人,老板在负一楼健身,我带您过去。”
“不用了。”
顾浅进去换上自己来时的鞋子,留下一句“我最近有事要忙,你跟他说没事不要找我”就开着她那辆玫红色小欧拉出了牧家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