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洛禾并非一时兴起,却是有备而来的:“我看出来阿留你对玄知有意,可你心里定然清楚,玄知是这天界的至尊,而你只是蛮荒之地的逍遥散仙,因缘际会,得以来这九重天侍奉在玄知左右。”
洛禾稍微停顿了下,丝毫没有等若留说话的意思,又继续道:“玄知将来的天后,必是身份尊贵的神族,再不济也得是个公主。”
尊贵?洛禾是觉着昆仑神族族长的身份尊贵,那她圣泉岛供六界疗养、精进修炼,匀六界雨露,六界皆承着她圣泉岛的恩,这又如何说道。
不过她仍旧还是懒怠同洛禾争执,可洛禾接下来的话却狠狠地戳到了她的软肋。
“玄知就算是一时对你上心,也是觉得你同九重天上的众仙不同,你逍遥散漫,与你相处,是他登上这天尊之位后鲜有的能够无所顾忌地放纵自己。等到他对你的新鲜感过了之后,便不会再对你另眼相待,与其到时候你独自黯然神伤,不如就此作罢,何必为自己徒增烦恼呢?”
听罢洛禾这断断续续的一大段, 本来半醉半醒她,如今已全然醒了酒。她只是在心中不间断地重复念叨着洛禾说的最后一句,不经意间已经自丹若池走回了枫华宫的门口。
她心绪恍惚不定,以至于玄知在她身侧唤了数遍她的名字,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夜宴结束了?尊上这么快便回宫了。”她极其罕见地用恭敬的语调同玄知说话,“倘若尊上没什么事吩咐我的话,我就先回去歇息了。”
她自顾自地说完,便欲离开不再作停留。
玄知为若留今日的态度深感困惑:“阿留,你今日怎如此反常?”
“啊?我反常吗?我不反常吧,我不反常啊。”若留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回答着。
“那你今日为何一直躲着我走?”玄知并没有放弃询问。
若留瞅着玄知一步步朝她逼近,顿感压迫:“不独今日,这些日子皆是如此,这几日我在枫华宫待着的时辰并不多,故而尊上没见着我。许是洛禾师姐来了这九重天,尊上无暇顾及其他人也是情理之中。”
她说不清,道不明,更不想说清,不想道明。
可她话一出口,字字句句间,多少带着些阴阳怪气的。
玄知说道:“你这是在怨我冷落了你?”
“天尊日理万机,何来冷落一说。再者说了,天尊与洛禾族长是同门师姐弟,关系自是非比寻常,就算有许多旁人无从知晓的秘密,这些年未见,总是互相怀念的,平时互诉衷肠时,举止亲密些也无妨,我有什么可怨的?”她就如同那嘴硬似铁的死鸭子。
玄知沉默地盯着她,大概过了半晌,再半晌后,问道:“你在吃醋?”
这蓦然被玄知戳中了心事,她颇感难为情,只得生硬地道:“我、我没有吃醋啊,我不过是觉着……”
“觉着什么?觉着我这些日子同洛禾过于热络,心有不甘?”玄知抢过她的话,说着。
“天尊如何就瞧出我不甘了,我不过陈述近日我所看的故事罢了。”她还倔强地死撑着,丝毫不愿在玄知面前松口。
“那你今夜为何烦闷,一杯又一杯地给自己斟酒喝。”
原来她灌醉自己的全过程,玄知从头到尾都看在了眼里。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像被扒光了似的,赤条条地被扔到了玄知眼前似的。
“我、我只是渴了,我没有……”
她还未替自己争辩完,就被玄知温乎的唇堵住了后面的话。
她诧异地瞪大了双眼,静默地忘记了反应。她如何也未承想到玄知会突然之间吻上来。
没一会儿光景,她便觉着双腿疲软,软绵绵地瘫在了玄知的怀里。
等她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二人置身于玄知的寝殿内,可她分明记得她的脚都没移动过。她努力地挣脱开玄知的唇,疑惑着:“我们……我们怎么在这里?”
玄知道:“我施了点仙法,宫门口到寝殿的距离太长了,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走路上。”
玄知没有给她任何言语的机会,又一次覆上她的唇。
她还在思考着玄知的话,以及此刻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玄知正在上下攀岩摸索着的手,这会儿若是给她面镜子,她定能看到自己绯红得不能再绯红的脸。
事情正在朝着不可言说的方向发展着,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可一切正顺理成章地进行着,不容她有一丝半点的推诿。
许是已入子时,夜静得出奇。
她妄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安静:“玄知,我……”
“什么?”玄知丝毫没有要停下动作的意思。
寝殿里静得她能听清玄知呼气的鼻息,以及她掩盖不住的叹息。不知过了有多久,玄知才肯稍稍松开她的唇,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呼吸着久违的带着丝丝凉意的空气。
她迷离间,只觉身上的衣物逐渐单薄了下去,先是绸带,再是纱裙,又是绫罗抹衫,一样又一样地皆被玄知褪了下去。
同幻境中的那一夜截然不同,上次许是那承欢散的作用,她心绪迷糊,顾不得许多。可今夜,她的感觉清晰得不能更清晰了。
她攀着玄知的脖子,任由耳畔传来玄知的低沉的呼吸声,彼时覆于她唇上的那抹温热,順沿着到了颈部,再是肩侧,最后更是无所顾忌地一路向下滋蔓着,她霎时间,颇有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感。
殿外,几度夜色凉如水。
殿内,雨翻云覆,粉融香汗流山枕。
秋凉习习,冷风自窗缝中肆无忌惮钻了进去。
她哆嗦着醒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床榻上,而被子在她那一侧的床榻边的地上懒懒散散地堆着。
她伸长胳膊将地上堆着的被子够了回来,缩手缩脚着,把冻得冰冷的自己整个的缩进被衾之中。
蓦地,腰间被一只胳膊牢牢地环绕住,身后传来同烤火一般的温暖,她回身注视起玄知还满带困意的脸,轻声道:“玄知,你今日不去殿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