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梵摇摇头，又不说话了。
面对神鬼莫测的谢道寻，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能说点什么。
或许，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用的……
谢道寻放下酒壶，走了过来，拿出他的问诊小木箱道：“好了，让我给你瞧瞧伤口吧，背对火光，把衣服解了，不要露肚子。”
“谢道寻——”
莫梵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然后转过身去，解开了上衣。
鲜血和衣服已经结痂，扯下来的时候，剧痛无比，莫梵忍不住紧紧皱眉，闷哼了一声。
谢道寻眼眸微暗，从乾坤袋里面拿出了一个凳子，坐在他的后面，借着火光清理伤口。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药水，清清凉凉的，让后背舒服了许多。
莫梵盯着黑暗里的大树道：“你其实……不必如此，也可以等我累晕了以后，再出手救治的。”
谢道寻轻声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他吹了吹莫梵的伤口，用小刀清理被鬼毒染黑的皮肤组织。
莫梵皱眉道：“你不就想让我听话吗？乖乖的服软，对你们言听计从，当一个乖巧温柔的炉鼎，接受一切的命运。”
“那我就不会教你《华色录》了。”
谢道寻大概是笑了一下，拿出了雪白的药膏，开始给莫梵上药。
这种药唤醒了莫梵的痛觉，让他抓紧了自己的衣摆，忍受着那种尖锐的刺痛感。
谢道寻抬手施法，指尖涌出了青绿色的灵气，如同喷雾一样，笼罩了莫梵的伤口，配合灵药，祛除着鬼毒，进行深度治疗。
莫梵疼的想要张嘴，又觉得太丢人了，他紧紧皱眉，咬紧了后槽牙，额头微微见汗，一副难受的样子。
谢道寻按了按他的伤处，没好气道：“疼也不叫，真的是太傻了，莫梵，你还不明白吗？你没必要吃苦，也没必要严格的要求自己。”
“啊！你说什么……”
莫梵被他按的颤了一下，感觉浑身都在疼。
谢道寻换了一种药粉，给他包扎伤口道：“我说你太傻了，认不清自己，像一头愚蠢的倔驴，在自讨苦吃呢。”
莫梵马上反驳道：“你才是倔驴！”
“行行行，我是，你可聪明了，最会照顾自己了，有勇有谋，计划周全，谁不知道莫少爷的手段啊。”
“你不用这样冷嘲热讽，我知道你很厉害。”
莫梵心中烦躁，说话的口气也不好。
谢道寻慢悠悠道：“我哪敢嘲讽你啊？再厉害也比不上你，善良又隐忍，太有男子气概了，不像我，虚伪狡诈，只会算计别人。”
“你真的是够了，谢道寻。”
“莫少爷又恼了？”
谢道寻挑了挑眉，给他打了一个蝴蝶结。
莫梵闭上眼睛道：“行吧，是我蠢，是我倔，我还小家子气！不知感恩！不识抬举！动不动的就恼了！只会惹人讨厌！”
他不想生气的，可是心里面火很大，忍不住大声说话。
谢道寻也大声道：“你也知道什么叫不识抬举啊！明明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有青云直上的康庄大道，你却不走，非要一个人来找死。”
“你口中的青云直上，就是让我依附别人！成为一个双修的道具！”
莫梵猛地站起来，对谢道寻低吼道：“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一个男人啊！”
“那又如何！妨碍你学习了？妨碍你吃饭了？妨碍你生存了？”
谢道寻毫不相让道：“你一无所有，还在乎所谓的男人尊严，实在是太可笑了，明明是天生道体，有最好的修炼天赋，可是你却不懂珍惜，不用心钻研《华色录》，反而想着逃跑，实在是愚不可及。”
莫梵震惊道：“这就是你的真心话？”
谢道寻嗤笑一声道：“在你心中，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不是吗？”
“你真是无理取闹。”
莫梵伸手去摘他的面具。
谢道寻灵巧的避开，抓住他的手腕道：“莫梵，无理取闹的人是你，无事生非的人，也是你。”
他说着就用力一扯，把莫梵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篝火就在一边，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却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一边的毯子上，那是谢道寻铺在一边的毛毡毯，又厚又硬，隔绝湿气。
莫梵恼怒道：“这是什么身法？移形换位吗？你放开我！”
谢道寻压住莫梵道：“你就使劲挣扎吧，最好是把伤口扯开了，再让我换一次药，疼不死你。”
“我宁愿疼死，也不想过那种任人玩弄的日子。”
“任人玩弄怪谁？还不是怪你太弱了，没办法保护自己，只能逆来顺受的忍着，真要是那么刚烈，还苟活什么呢？直接自刎吧，看看能不能和那些贞洁烈女一样，弄个牌坊供着。”
“你给我闭嘴！”
莫梵一拳挥出，阻止了谢道寻的恶毒话语。
谢道寻冷哼一声，抓着他的手按在了毯子上，低头就吻了过去。
莫梵毫不留情的咬着他，双目怒瞪，就像是愤怒的小老虎，被面具嗑到了也不躲闪。
谢道寻品尝着自己的血腥味，隔着面具蹭了蹭他的头，压低声音道：“真够劲，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人各有命，要学会认命啊。”
“什么认命？”
莫梵恶狠狠道：“不过是强者对弱者的践踏罢了。”
谢道寻直起腰来，一手按着莫梵，一手摘掉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莹红美丽的双眸。
他微微含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有的人平庸，有的人杰出，都是一早注定的。”
莫梵皱眉道：“别胡说八道了。”
“这不是胡说八道，而是真理，天命所定，人力难改，有的人天生就是英雄，注定了要战斗到底，所以他会遭遇各种各样的磨难，也能得到贵人相助，克服危机。”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梵，你的命运就是美丽，虽然别人叫你炉鼎，一方面想要得到你，一方面又看不起你，但是他们都不如你幸运，你不需要辛苦的历练，也不需要艰难的突破，同样是修道，别人艰难险阻，不知未来，而你的道路却很清楚，那就是攫取，吸取别人的修炼成果，水到渠成的突破……”
“真要是那么好，我能叫炉鼎吗？早就是某个仙门的核心弟子了。”
莫梵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谢道寻淡淡道：“世人觉得天生道体不好，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攫取的功法，只能被吸干精华，但是你不一样啊，你得到了《华色录》，已经有了改变的能力，是你自己贪恋自由，不肯用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