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岚刚出了船厅,便有一位宫女,步履有些匆忙走到了贤妃下首,朝贤妃看了一眼,眼中带了急色。
贤妃侧眸看到了她,便从抬身上掠了过去。嘴角含笑,声音温柔,朝周帝道:
“陛下,妾身适才饮了两杯凉酒,许是酒劲上来了,这会觉着有些疲闷,妾身想出去散散。”
周帝见她神色不佳,便点头同意了。
“若是身体不适,便去雅阁歇着。”
“谢陛下。”
贤妃朝周帝和太后行了礼便从侧门出了船厅。
“娘娘。”
刚才那位宫女随贤妃到了没人的地方,才警惕的看了眼四周,附在贤妃耳侧低语了什么。
贤妃眼中露出了震惊,又带了几分狠意。
“在哪!快带本宫过去!”
船尾雅阁,那是为船上贵人休憩备的雅间,淑贵妃一上船便被船上的侍者引到了这。
她一心想着今日复位的事,并未发觉那引路的侍者有些古怪。
结果一进屋,她身边带着的侍女便尖叫出了声,转身要逃,结果门被人从外挡住了,逃不出去。
她被侍女的惊叫,吓出一身冷汗,她看着侍女厉声斥道:“见鬼了!惊叫些什么!”
“娘娘!死人了!娘娘!”那侍女神色惊恐的看着淑贵嫔身后的床榻上,被吓得声音颤抖。
淑贵嫔被她吓得猛地转身,看向了身后,便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洁净舒适的床榻上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血染红了床榻,看着恐怖诡异。
她刚要惊叫出声,便发觉不对,那床上的身影有些熟悉。
“奴婢去叫人!”那侍女反应过来,便要去开窗唤人。却被淑贵嫔一把拉住了。
“别出声!”她冷声道。
说罢,便疾步走向了床榻。她俯身去看榻上的人,果真是那熟悉的面孔。
“阿德!”
淑贵嫔神色骤变,猛地扑到了床榻前。她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手指有些颤抖。
在探到那人还有微弱的呼吸时才猛地松了口气。
一时间竟也顾不身旁还有人,起身就去检查他的伤口。
“是谁人将你伤成这样?你这些日子究竟去了何处?”淑贵嫔神色有些慌张,扯下了身上的缚带,替他堵住鲜血淋漓的伤口。
“娘娘......”床上的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努力睁开了双眼。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淑贵嫔按住了。
“别动!我先替你将血止住!”
阿德眼中带着挣扎和焦急,想要起身,可他浑身是伤,又被人下了软骨散,怎么也起不了身。只能扣住淑贵嫔替他止血的手,声音干裂嘶哑,用了很大的力才勉强出声:
“娘娘...,快走....是陷阱,她们害你...”
淑贵嫔替他压住伤口的手一顿,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流出,似是怎么也堵不住。看向了床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男人,眼底一红。
“先止血....你别说话!”淑贵嫔神色焦急,起身走到雅阁里设的柜子旁,四处翻找。
见房里那宫女愣愣的站在房中,朝她厉声道:
“愣着做什么!快给本宫找药!止血药!若是找不到,本宫砍了你的脑袋!”
可游湖的龙船一年也只用一次,那会有什么止血药,又不能请随行的御医。
所以,止血药没找到,倒是先响起了敲门声。
“扣扣——”
“扣扣——”
淑贵嫔警惕的朝门口望去,深怕有什么人推门进来。刚刚被抵着打不开的门似乎可以打开了。
“姑母?姑母,太后娘娘唤您过去。”
“姑母?您在里面吗?”
门外响起沈枝意的声音,淑贵嫔松了一口气。似是想到了什么疾步朝走了过去,拉开了房门。
一把将沈枝意拉进了房门。
沈枝意被扯得步伐踉跄,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却看见了满身是血得淑贵嫔,顿时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又撇见了床榻上血淋淋的人。
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淑贵嫔,眼中还带了惊恐:
“姑...姑母,你杀人了?”
淑贵嫔满脑子都是替阿德止血,顾不上满脸惊恐的沈枝意,朝她冷声道:
“现在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能对别人说半个字,连太后也不行!你现在去找太医,就说本宫不小心割伤了手,去取止血药,不许让太医跟来,听到没有!”
淑贵妃看着沈枝意,满脸冰冷。
“可是,姑母....”沈枝意缓过神,有些犹豫,想要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就被淑贵嫔狠唳的眼神吓到了:“现在就去!快去快回。”
“是。”
“别让人看到!”淑贵嫔叮嘱道。
沈枝意慌忙点了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淑贵妃折回去,看着床上神色越来越虚弱的阿德,心底突然印上了巨大的恐惧。
阿德陪了自己大半辈子,幼时便守着她,她做小姐,他便是她寸步不离的护卫,守她无忧无灾。
后来她要入宫,想要做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于是便替他寻了出路,放他离开。她以为他按自己的安排走了,可她入宫半年后,便在新送进宫的宦侍中看见了他。
他说,他是做小姐护卫的,除了守护她,他什么也不会做。
于是,她成了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他成了卑微如影子般的宦侍。他便又在那华丽又孤寂的宫殿中陪了她半生,守着她,无怨无悔替她办事,护她周全。
阿德于她是影子一般的存在,人怎么能失了影子呢?所以,阿德不能死。
她看着床上的人,见他气息越来越弱,眼中急色更盛了,这枝意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
“你去看看,枝意回来了没?”她朝站在身后,什么话也不敢说的小宫女皱眉吩咐道。
“是。”
那小宫女被吓得满头大汗,小脸惨白,转身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