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对方还不相信，脸上浮出一层淡淡的无奈，眉心间团着寒气，苦笑道：“你知道什么？死神的魔爪向我伸来几次？不说我爷爷的死，不说萧萧的死，就我自己死里逃生，几次千钧一发呀：被推下山崖；牛奶被下毒；被无人机追赶；掉下河里差点淹死；现在又中了毒烟雾……我前后经历了五次死亡的威胁，是父母和爷爷保佑，才让我得以逃离，我有五条命，现在都没了。 ”
秦放毛骨悚然，没想到，这个小阿妹有这么多磨难，真是无妄之灾啊。自己是人不是神，就是在她身边又怎样？还能寸步不离吗？
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一个人怎么可能完成得了？连环杀人，连环杀手，真是防不胜防，无孔不入啊。
秦放从来没有这样无力，长叹一口气问：“我现在……为你……能做些什么？”
“你唯一能做的，而且是应该做的，那就把凶手找到。否则我们无话可说，不早了，我才中了毒，还需要休息，副总请回吧，艾制品多少差价，我会补给你的。 ”
“不需要，这是我自己的钱，一点小钱而已…… ”
“大钱我都不要，还要你的小钱？ ”
“大钱怎么能不要呢？我千方百计给你保存下来了。五千万呢！ ”终于有值得炫耀的资本了。
杨花如雪并没有放在心上，仿佛和自己无关一样。
但是秦放说：“那是你爷爷的投资，还有你们付出的辛劳。你们应该得的利益。 ”
“可是我没有证据。 ”
“只要找到那个凶手，那里就应该有证据，你放心，我要给你报仇，要把那个凶手抓回来——”
“既然如此，我们到此为止。”杨花如雪先站起来，“慢走不送。”
“你不要赶我走，我到这儿来，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完成你爷爷的遗愿。”
他稳如泰山，依然坐着，如雪好笑： “爷爷死得那么突然，我不在跟前，难道你在跟前吗？你怎么知道他的遗愿？”
“在你上课的时候，当你在做科研的时候，在你外面考察的时候，是我陪着你爷爷。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他的愿望。你知道吗？”
“啊，他早就跟我说过，想办一家中医院，不像现在的中医院那样高大上，什么都齐全，只要简简单单的，有药房，有医生，病人去看病很方便，花很少的钱就能把病治好。让老百姓都能看得起病，能尽快的恢复健康，能够记住中医的好……这就是爷爷的愿望。 ”杨花如雪带着几分凄凉几分婉转，遗憾的说，“可惜爷爷走的太早，我势单力薄没办法完成爷爷的遗愿啊。 ”
“不是还有我吗？不是还有我们公司吗？可以做你强大的后盾。”
“好吧，你说给我们保留了5千万，如果能够争取到，那办医院就有资金了，但是我能够拿到吗…… ”
“我尽量争取吧，所以，不管我们怎么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
“好啦，一连串的追杀太可怕，已经让我精疲力尽，我需要休息。 ”看她又做了要送客的架势，秦放无可奈何，过去机灵古怪的丫头，现在沉稳了许多，身体发福了，有一种掏心挖骨的痛苦，他也站起来，充满怜肺地看了一阵，还是转身走了。
杨花如雪转身就要关门，却发现江南就站在大厅后面，问他什么时候来的？难道躲在那里偷听吗？一整天都板着脸的小伙子腼腆的笑了，拍拍后脑勺说： “你没有入睡，我怎么能睡得安稳？来了病人我更睡不着了，再来了……还有你的情哥—— ”
“请吐字吐字清楚，这个秦是前鼻韵母，姓秦的秦，秦朝的秦，不是后鼻韵母，不是情人的情。 ”
他知道，姑娘看出他今天不高兴，走过去把大门落锁，然后陪着她往回走，一直见她进卧室，才说：“把门关好，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如雪飞快地瞟了他一眼： “什么梦才叫好梦？ ”
“梦见我们中医院开业了。 ”江南想说，梦见他们亲亲密密的在一起，可是他不敢说，因为那一个人才走呢。但是听到对话，他终于放下了包袱，不管那个人怎样高大魁梧，怎样威严气派，怎样家世显赫，但是如雪始终在维护自己，起码到现在还与自己站在一起。杨老医生的遗愿更让他振奋。秦放为杨家保存了五千万，江南心中深深的感激他，实现美好的蓝图，更有奔头了。
如何出一份力？多拉一点装潢生意，多十分之一提成，多签订这样的合同，就能给未来的中医院添砖加瓦……
想到这里，他浑身都有劲了，回到房间美美地睡一下，还美美地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们的新医院成立，挂着大大的牌子，名字就叫“华瑞中医院”，如雪在门楼下剪彩，他穿着旗袍，站在一旁递剪刀……
江南是笑醒的，看时间不早了，小奶奶的早饭也烧好了，叫他吃了饭再走，但是他说真的不用在家吃早饭了，牡丹饭店买早点之后，豆豆就让他到饭店吃了。
因为天亮得晚，赶到菜市场，有时候天还没亮，但是时间已经不早了，省一餐饭也是开源节流。
把豆豆发给他的菜单打开，一样样的选购，卡车运来的蔬菜新鲜又便宜，他先绕了一圈，看见一卡车大白菜运来，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排在第一个位置，选了满满的一个编织袋的菜，称好付款却不走，又搬了一颗大白菜到磅秤上，后面排队的人问他，为什么不放在一起称？为什么要买两份呢？
他很坦率的说，多的是给饭店买的，少都是给自家买的。周围的人都笑了。有人说肉烂在锅里，买那么多菜，随便拿一点，家里不就够吃了吗？为什么要自己掏钱再买一份？
江南不理睬他们的嘲笑，只是说，别人有别人的行为，我有我的规矩，桥归桥，路归路，帮人家代买，不能占人家便宜。看他老老实实的付两份钱，有的很敬佩，有的不以为然。购物贪污的多，拿回扣的多，像他这样算的清清楚楚的人太少了。
卖菜的老板站在一边收钱，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小伙子厚道啊！”
江南搭讪，问： “老板喜气洋洋的，是不是儿子要娶媳妇了？ ”
“哦，小伙子，你眼力不错啊。”老板很高兴，还抽了一支香烟给江南。
他摇摇手，问：“新房买好了吗？”
“买好了，但是还没有装修。”看这小伙子人好，而且天天来买菜，老板就说了实话，“村里就有装修队，但是儿子嫌太土气了，高不成低不就的，谈了好几家都没有定下来。”
“小老板想要洋货的是不是？我这里有好多种风格。”江南看到有机可乘，连忙就掏出手机打开来。
收钱的老板一看，说这些都不错，富丽堂皇的，儿子一定喜欢。就去换儿子过称，让他来看图片。那是一个瘦瘦长长的年轻人，看到江南手机里的照片，连连说漂亮漂亮，就想要这个样子，是不是很贵？问除掉材料，装修费每个平方是多少钱？
果然这是货比三家的人，江南报了一个价，小伙子问，这是哪里的价格？江南说，就是自己装修公司的价格。
他马上就对他父亲说：“老爸，城里的装修又漂亮又便宜哩。”
卖大白菜的老板立即点头：“你要看着好就好，就是……我们在乡里哩，人家是不是愿意去？”
“我和老板商议一下啊。”江南走到一边，拨通了电话。
钱树根又在那边哇啦哇啦大叫： “老同学，怎么回事？我没米下锅了？ ”
“你家穷的这样子啊，怎么可能没米下锅。 ”
“我说没米下锅，是你给我业务不够啊。”
江南觉得奇怪，说他最少每个礼拜都能给他签一笔合同，按道理说业务不少啊，他有这么大的能力吗？
这话还没问出来，电话那边的声音变了，一听就是老钱浑厚有力的声音，嗓门比他儿子还大： “江南，你是担心我业务做不掉吗？ ”
江南省老老实实的承认，说想不到，他们能够做得这么快。
老钱说，是他自己管理，力量加强了，人手增加了，说： “还亏得你这小子能干，给我找了个好医生，现在我身体好了，精力充沛，管理比我儿子鼎龙多了，在这行当搞这么多年，我自己做不掉，不能招兵买马吗？不能转包给别人吗？只要能赚钱怎么都行。”
江南还有些担心，转包给别人，质量不好怎么办？
老钱笑得很爽朗： “我是什么人？干了20多年的装修，手下的人别的不会，装修门精，我就让他们专门管质量，不合格不付钱，保险质量顶呱呱。你放心大胆地给我拉业务，我再给你多提成一个点，怎么样？”
那就是说有11%的提成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江南又增加了信心，然后就冒出这么一句： “钱总，如果是外地的装修，农村的装修，做不做？ ”
“怎么不做？只要给钱，哪里都做。就是我来不及做，我可以转包给那个地方的装修公司呀，转手就能赚钱了，我赚钱了，你不也能赚钱吗？哪怕就是北京上海，你只要联系到业务，都能给你保质保量完成任务，你不也有好处吗？”
见他还要吹嘘下去，江南不听他说了，回去问卖白菜的小伙子，地址在哪里？小伙子刚刚告诉他，江南马上就告诉了钱老板。而且当着那父子两人的面，就在手机里说，他们村里还有别的新房要装修，这是头一家，就优惠1%吧。钱老板也爽快的答应了。
“你这小伙子，真是厚道啊！不但我们的给你装修，我还给你做广告。”卖白菜的老者一个呵呵两个笑，儿子选定了款式，报出了实际面积，约定明天江南带合同来签订。
当然这只是意向性的协定，真正签了约才算数，但是这也给他开拓了思维：卖菜的，买菜的都是天南地北的人，和他们搞好了关系，再把老钱装修好的图片展示，更有利于他的业务啊。
必须再确定一下，开车路上电话过去：“钱老板，谈成了11%啊。”
“一句话了，小子，尽管你没到公司上班，但是你忠厚老实，给我们搞业务鼎龙。我没有姑娘，否则我都让你小子做女婿了。”
老头中气十足，说着说着就带偏了节奏。
江南不屑：哪怕你有女儿，哪怕赛嫦娥，我也不要你的姑娘做媳妇。想到他的白月光——杨医生，心情马上激荡，啊，还有她的宏图，马上就问： “钱总，你们一天在外面搞装修，知不知道……什么地方有，有比较合适的房子？ ”
一个闪现的念头还朦胧，什么是合适的房子，他也说不清，但是，一个医院总要几层楼吧？最少一两千平方吧？当然要价廉物美……
需要就是商机，钱老板兴趣来了，问他是干什么用的，多大面积，要什么地方的……
江南想，酒香不怕巷子深，市中心的医院太多，竞争力太强，然后就说：“帮我打听到价廉物美就行了，至于多大平方，我把人家问好了再说。”
老钱呵呵一笑说：“买房是好时间，年关将近，很多单位资不抵债，尤其那些烂尾楼做不下去了，都想甩哩——”
江南吓一跳：“买不起楼啊，没修好的楼更不能要……”
“哪个叫你们把一栋楼全买下来？只要底下几层楼也可以呀。上面有住户更方便，他们就医也是你们的潜在客户啊。反正，你们还要装修的，有个空壳子不就行了吗？”老钱十分热心，最后补充，“是不是帮小医生买的呀？把我的病治好了，就冲到这一点，也要给你们找到合适的房子。”
老江湖就是厉害，一听就知道是小杨想买房子，江南也不否认，先是感谢，再说拜托，两人挂电话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