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期待久了连想要的念头都没了,太过于沉重的东西大概都比较适合藏在心里,温柔,克制,不问,怨,不记。”
——江绾。
程岁和许暮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走到了小巷路口。
远处的天已经变得漆黑,许暮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余光偷偷地看向身旁的程岁,心里暗暗的想着,
“不管怎么样,总之来说,自己和程岁的距离似乎近了一些。”
许暮抬了抬眼眸,长长的睫毛扑在眼帘下,形成了一道暗暗的阴影,路灯下的她显着更加清秀,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猫,调皮着抬脚踢了下脚下的小碎石,嘴角间无意中勾起一抹微笑。
程岁看到前面的路口,停住了脚下的步伐,转过头看向身旁的许暮,对上她清澈的眼眸。
那瞬间,他的心像是被轻轻拨动一下,激起了一圈圈涟漪,他轻咳一声,打破了这道平静,
“你到了,上去吧。”
许暮有些不舍得,小手抓着书包肩带,脑袋低垂着,脚下依旧不停地踢着小碎石,没有说话。
程岁紧紧的抿住唇,看着昏黄的路灯,将她头顶的柔发照得更加黑亮,一缕碎发从她的脸侧滑落下来。
程岁忽然间觉得手指处泛起一股痒意,很想帮她将垂在脸颊旁的碎发挂挂在耳后。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谁都没有先离开,谁也没有说再见。
正当气氛变得沉默的时候,忽然姥姥匆忙的从楼上跑了下来,嘴里喘着气,脸上带着着急。
许暮看到姥姥的身影,连忙跑过去,嘴里急切的问道,
“姥姥,你…你怎么了?”
姥姥一看到许暮,缓了缓气,扶着她的肩膀,视线看向她身旁的程岁,着急的说道,
“哎呀!孩子,你终于回来了,你爸爸…你爸爸他出事了!”
程岁愣了十秒,听到姥姥说的话,快速飞奔跑到自己的家里。
许暮看着程岁离开的背影,着急的拉着姥姥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姥姥,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姥姥站直了身体,额角泛起薄薄一层汗,
“就是…就是程岁他爸…好像惹事了,说什么…是有一拨人找到了他的家里,把家里的东西都给他砸的…砸的粉碎,闹得当时周围邻居都知道了!”
许暮一听,将身上的书包挂在姥姥的手臂上,来不及和姥姥说太多,丢下一句,
“姥姥,你先回家,我…我一会儿就回啊。”
说完,朝着程岁家的方向跑去。
程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门锁已经被换了,程岁不记得这是程国栋第几次换锁了,从小到大,他们父子俩过的都是躲债的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过了十几年。
程岁眼眸里的光变得阴沉,一抬脚,重重的踹在了门上,震的门框都颤了一下。
一进房间,他就恶狠狠的将书包扔在了沙发上,眼前的一幕让他愣住了脚步
客厅里的桌子和椅子全部被砸坏,散落一地的玻璃碎渣散落一地,沙发上,程国栋横着躺在那儿里,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程岁的目光顺着狼藉一片的客厅看去,当他看到客厅妈妈的照片被砸的粉碎时,里面散落出来的相片静静的躺在那里,程岁的眼眸里泛着猩红。
猛的朝前走去,抓起手边地上的一把椅子,冲到沙发前,只听“砰”的一声,手里的椅子重重的砸在了程国栋的身上。
如果不是手里的椅子程岁控制着力度,可能程国栋早就脑袋开花了。
几秒钟后,躺在沙发上的程国栋忽然被阵痛给疼醒,缓了缓,慢慢扶着沙发靠背坐起身来,视线看到一看到程岁,抬着手,指着他怒火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回来干嘛?”
程岁狠狠的将外套砸在他的身上,
“你他妈的把这里当什么了?当成你赌博的避难所吗?”
陈国栋一听,怒气直冲大脑,一只手捂着肚子,扶着沙发站起来,看向程岁的眼神里带着不屑,讽刺的说道,
“你看看这还是家吗?我就是把它当成避难所了,你能怎么样我?嗯?”身体有些晃荡,“能杀了我吗?来呀,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程国栋将扔在身上的外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气冲冲的走到程岁面前,身上的酒气蔓延在整个客厅,嘴里狠狠地骂道,
“狗东西,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妈的,怎么能养出你这个不知好歹的野种来不?膊肘往外拐,只想着你那死去的妈,贱骨头!”
程国栋满眼赤红,酒精催使着他的语言行为更加激化,他嘴巴咧开,似乎丝毫不在意程岁满是怒气的样子,
程岁一下子暴怒起来,冲过去拉着程国栋胸前的衣服,拽着他就往往客厅的墙上撞。
动作太快,程国栋一时没反应过来,觉得整个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翻天覆地的旋转,下一秒头上开始出现一股钝痛,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受到了强烈的撞击,一下,两下,三下。
客厅的墙壁上开始沾着血迹,此时的程国栋已经接近昏迷状态,程岁像是疯了一般,喉咙里发出阵阵怒火,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像是发疯了一般,机械的进行着手上的动作。
当许暮赶到程岁家里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给镇住了。
她看到鲜红的血迹顺着墙壁缓缓的往下流,吓得她浑身发抖,下意识的冲过去,双手紧紧地抱住程岁的腰,大声喊道,
“程岁!停下!”
怒火已经占据程岁整个理智,当他感觉到腰间的柔软时,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能近距离的感受到后背急促的呼吸。
许暮满脸都是泪水,她紧紧地搂紧程岁的腰。
此时的空气都宁静了,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感觉到程岁的呼吸平复了一些,许暮松开腰间的手,走了几步,站在程岁面前,注视着他发红的眼眸,喉咙间带着颤抖,不停地说道,
“程岁,程岁,是我,我是许暮。”
程岁脸上本来带着伤,此时因为刚刚的暴怒而伤口裂开,鲜血顺着额角缓缓的流下。
看到这个样子的程岁,许暮眼睛泛着红,轻轻拉起程岁的手,放在她的脸颊旁,
“程岁,你不可以犯错,不可以,你知道吗?你还有未来,还有以后,还有更多的路要走,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了自己!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程岁!”
许暮有点说不出话,喉间的话哽咽住,抬手捂住眼睛,忽然间又说不下去,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的流了下来。
泛白的白炽灯下,照在程岁苍白的脸上,眼里的猩红淡了一些。
程岁松开手上的动作,此时的程国栋已经昏迷,像一滩烂泥一样,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许暮扶着程岁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小手紧紧的握着他发凉的手,抬眸看向他,脸上的伤痕再次裂开。
许暮将外套脱下,盖在他的手上,抬眸看着他,轻声说道
“你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许暮顿了脚步,转过身,看向程岁,缓缓说道,
“程岁,等我回来。”
……………………
“夕阳落下了地平线 自导自演的爱意也是,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月亮,但有一刻,月光确实照在了我身上。”
——许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