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离开了，顺便把门也带上了。
麦甜在毯子里早就闷得受不了了，温南刚关上门，她一把掀开毯子，深吸了一口气。
季妄洲冷着脸说：“你也出去。”
麦甜拿出房卡刷开自己的房门，刚要进去，突然被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嘴巴。
身后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手紧紧地捂着她的嘴，一手搂着她的腰，推着她一起进了房间。
男人身上传来淡淡的柑橘香味，混合着干燥橡木苔的味道。
那人关上了房门后，低声说：“姐姐，是我。”
麦甜早就知道是他。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把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拿开。
温南松了手。
麦甜打开了玄关的壁灯，就看到温南顶着一头金发正笑着看自己。
黑睫落下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一侧，一枚小小的鼻钉闪着银色的光芒。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头顶，泛出一圈朦胧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几分。
“姐姐，我以前还是小看你了，”温南嘻笑着说，“没想到进组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季妄洲就被你拿下了。”
麦甜把剧本挡在胸前，冷声说：“与你无关。我现在要休息了。”
“那就，不打扰了，”温南俯下身，壁灯的光几乎一下就被他全部挡住了，他看着麦甜的眼睛，笑得很不正经，“有机会我也想领教一下……姐姐的手段。”
温南走后，麦甜从身上取出微型录音笔按下停止键。
睡前，麦甜给季妄洲发过去一张照片，拍的是有红痣的那只脚。
还有一条语音：“季老师，刚才怎么像偷情被捉奸一样，走得急，我的脚都崴了。”
两条消息发过去，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第二天晚上，麦甜继续去季妄洲房间让他帮忙涂药。
涂好之后，季妄洲放下麦甜后背的衣服，说：“已经好了，下次不用再涂了。”
“哦，”麦甜问他，“看到我昨晚发的照片了吗？”
季妄洲轻轻“嗯”了一声。
“脚也疼。”麦甜伸出脚搭在季妄洲的大腿上，拿起他的一只手，覆在自己的脚背上。
季妄洲没有抽回手，温热的指尖在那颗红痣处停留。
“脚你可以自己涂。”季妄洲哑声说。
麦甜听话地收回了脚，季妄洲掌心忽然一空，滑腻的触感一下就消失了。
麦甜明白凡事适可而止。
就像风筝的线，风小的时候，就要往回收一收。
睡前，麦甜又给季妄洲发了一张照片，是他的那支万宝龙钢笔。
墨蓝色的笔身，被一只纤细柔弱的手紧握着。
同时发过去的还有一条语音：“很好用，所以多用了两天。明天还你。”她的声音听起来软得像一滩水。
依然没有得到季妄洲的任何回应。
次日拍完收工后，麦甜回房去拿昨晚收拾好的行李箱。走到电梯旁，按下按键。
一回头发现季妄洲正坐在旁边的休息区，好像在等人。
“季老师！”麦甜走过去，从包里找出那支钢笔递给他。
季妄洲接在手里。麦甜笑着看他：“你猜……我用它做什么了？”
季妄洲抬眸，看着麦甜，神色淡漠。
麦甜俯身贴在季妄洲耳边：“冷冰冰的。我还是更喜欢季老师手指的温度。”
“叮——”
电梯到了，麦甜转身拉着行李箱进了电梯。
撩完就走。
季妄洲望着麦甜离开的方向，眸色晦暗不明。
麦甜已连续拍了两周的戏，接下来的两天没有她的戏份，她要去医院看看奶奶。
护工刘姐前几天微信里说，奶奶现在每天都能醒来一到两次。
麦甜到医院时，奶奶没有醒。麦甜看到她的气色好像比上次来的时候，有了一些好转。
段医生说，奶奶的身体现在还处于恢复期，所以每次醒来的时间都不长。
医生办公室里。
“段医生，”麦甜抿唇问，“刘姐说奶奶醒了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会不会是语言功能受到了影响？”
“病人从昏迷中醒来不能说话，一般考虑脑出血或脑梗死破坏了大脑神经，从而影响到语言中枢。我已经给你奶奶安排过相关检查，已经排除了这两种可能性。”
段医生停顿了一下说：“病人不说话，也可能是心理方面的因素导致。”
麦甜默然，谢过段医生，回了病房。
麦建东时隔十二年再次卷款而逃，对奶奶心理上造成的打击毫无疑问是毁灭性的。
亲生儿子悖逆人伦，置母亲生死于不顾，甚至釜底抽薪，拿走所有的治疗费，亲手断绝了母亲的生路。
这种打击是绝非常人可以承受的。
麦甜拿热毛巾给奶奶擦了一遍她皱纹密布的脸，又擦了一遍她骨瘦如柴的手。
“奶奶，”麦甜趴在奶奶耳边轻声说，“你还有我。”
“小甜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奶奶。”
“无论多苦，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弃你的。我还在等着你，跟我一起回家。”
刘姐打了饭回来，麦甜又和刘姐说了两句话。拜托她在奶奶醒来后多和她说说话，之后就离开了。
麦甜走出病房门的时候，一颗眼泪顺着奶奶眼角的皱纹悄然流下。
第二天下午，麦甜坐动车抵达上海。
从火车站打了一辆出租车回酒店，刚下车，忽然就被一个人扯住了胳膊。
麦甜抬头一看，是韩哲。
可是差点都没认出来。
韩哲左边的眉骨那里缝了几针，眼睛也是乌青的，鼻梁贴着纱布，整张脸都是肿着的，脸上和脖子上还有不少已经结了痂的抓痕。
麦甜被韩哲扯住了胳膊，本能地想挣脱开。可是韩哲死死地抓住她，嘴里还不住地哀求：“甜儿，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啊，我求求你了……”
这可是在剧组的酒店门口，说不定还有狗仔蹲点，这样拉拉扯扯被人拍到可怎么办？
麦甜用力去掰开韩哲的手，让他松手。
韩哲不肯松，还在不住地说：“我今天刚和老婆办了离婚，我现在是单身了，我重新追求你好不好？”
麦甜想起来了，韩哲的老婆就住在上海金山区。今天韩哲过来办离婚手续，打听到了剧组入住的酒店，特意过来蹲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