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亭叹了口气，说：“我爷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伤心死。自从搬到这里，看到你奶奶的第一眼开始，到现在二十多年了，他对你奶奶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麦甜白了他一眼：“那你就别告诉他啊。”
“啊……那可不行啊！如果爷爷以后知道我瞒着他，那我可就完了。我会丧失我们白氏家族亿万家产继承权的！”白鹤亭皱着眉，做出一副担惊受怕状。
麦甜也非常配合地摇摇头，说：“是不行，那样我就会失去一个亿万身家的发小！”
两人正在嬉闹，白老爷子在外面拿拐杖敲了下门说：“小甜，来尝尝今年新下来的荔枝。”
白鹤亭和麦甜一起到客厅坐下。
白爷爷给孙子使眼色，让他给麦甜剥荔枝。自己就坐在一旁继续看新闻联播。
白鹤亭就乖巧地给麦甜剥荔枝。
他十指纤长，皮肤又白，剥起荔枝来动作娴熟，没几下就剥出了一颗水嫩剔透的果子，递到麦甜面前。
这画面对于手控来说真是极为赏心悦目。
麦甜其实并不喜欢吃荔枝，奶奶也不喜欢。
麦甜觉得这种南方的水果甜度太高了，吃多了容易发胖。奶奶是纯粹的吃不惯。
麦甜吃了两个就停下了。白老爷子一看，拿拐杖敲了敲白鹤亭的大长腿，说：“快剥啊，你看小甜都没得吃了。”
麦甜没好意思说不喜欢吃。
白鹤亭倒是很直接：“爷爷，人家根本就不爱吃这个。我估计啊，咱们巷子这几家，加上整个液压件厂家属区也就你一个人爱吃荔枝。”
说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每次都说给我买的，每次都是你吃得最多。”
“啊，对对对！路口那水果店的荔枝，别人都不买，人家老板就是专门为我一个人上货的！”白老爷子懒得理他，接着看电视。
白鹤亭瞟了一眼，这会儿正在讲阿联酋石油出口贸易，打趣说：“爷爷，咱们家族生意有没有做到迪拜啊？”
一听孙子对家族生意感兴趣，白老爷子立马来了精神，说：“岂止是迪拜，沙特阿拉伯，以色列，欧洲都有咱们白家的生意。”
“哦！”白鹤亭一本正经地问：“那爷爷你有没有见过那边的大人物，比如说默多克，马克龙这个等级的国家领导人啊？”
“你看这个人，”爷爷指着电视上一个头上顶着一块白布的阿拉伯人说：“他接见过我。”
白鹤亭一看，是沙特亲王。忍住笑，问：“他叫什么名字？”
“我哪记得住啊，名字那么长，好像叫阿勒沙特什么的。”
麦甜就在一旁笑着，看这爷孙俩闹。
白鹤亭对麦甜眨了眨眼，接着打趣白老爷子：“爷爷，我记得你之前说，我是白家长孙是吧？那这亿万家产将来可不就都是我的了吗？那我岂不就是国内首富了？”
爷爷纠正他：“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当然都是你的。我早就立好遗嘱了，白家的全部资产都由你一个人继承。整个家族你说了算。”
停顿了下，爷爷面露不屑地说：“国内首富算什么？那在国际上都排不上号。咱们白家在世界富豪榜上能排进前三名。”
送麦甜回家的路上，白鹤亭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低落。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白鹤亭叹了一口气说：“我感觉我爷爷的病情又加重了。我在考虑是不是要给他送精神病院去。”
白爷爷这个病，麦甜自小就是知道的，时轻时重的。
从小就听大人们说，白爷爷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带着白鹤亭来到这里住下的。刚开始大家也没看出他有什么问题。
后来就发现他有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几句英语，有时候还会说粤语。还和人说自己的传奇经历：白氏家族清末就下了南洋，后来生意遍布全世界。
但是只要旁人一问：“那您老怎么和孙子沦落到咱们这儿来了？”白爷爷就会突然陷入一种痴痴傻傻的状态中，再无法和人正常对话。
麦甜拍了拍白鹤亭的后背，安慰说：“听说阿尔茨海默症已经研制出特效药了。真需要住院的话，如果钱的方面有难处，跟我说。”
白鹤亭轻轻揽住麦甜的肩膀，说：“如果奶奶的治疗费有难处，你也要跟我说。我的钱可以全给你，不够我再找朋友借。”
第二天在医院，主治医生详细给麦家父女俩分析了奶奶的病情。
第一，是个好消息。奶奶的肿瘤直径小于三公分，属于肝癌早期最好的一种情况了。
第二，目前早期的肝癌治疗，国内主流的做法是两种方案：肝切除或肝移植。医生建议做肝切除。
第三，肝切除又分为腹腔镜切除和射频消融。腹腔镜切除会在患者腹部开一个小的切口，探入腹腔镜，通过观察屏幕图像对肿瘤进行切除。
射频消融不需要开刀，是在超声引导下，把一根细的针尖放到肿瘤部位，通过局部加热，达到对肿瘤瞬间灭活。
麦甜问：“段医生，您建议做哪一种呢？”
段医生说：“这两种费用是差不多的，但是各有利弊。腹腔镜切除是创伤性手术，术后患者会有疼痛及出血，要进行抗感染护理，同时保证卫生和休息。”
“射频消融的优点是不用开刀，不会造成体质下降，不会降低人体免疫力。但最新研究显示射频消融的复发率是显著高于切除手术的。”
麦甜一时拿不定主意。
根据奶奶的年龄和身体状况，射频消融伤害更小。如果做创伤手术，一旦感染或者出血，后果和走向都很难说。
但是射频消融的复发率又高……
麦甜看向麦建东。
这个时候，她身边能帮忙拿主意的也只有他了。
麦建东发觉了她的不对劲。
麦甜本来就白，现在脸上更是没有一点血色了。
从进了医生办公室开始，麦甜的脸色就一点一点变白，手里的报告单现在已经被她绞成一根麻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