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若昂第二次用另外一个视角看到了床上的自己,那是26岁的他。
他已经没了呼吸。
归于天地。
没来得及感慨,他的灵魂就被上次那样撕扯着陷入了天旋地转,昏天暗地中。
在黑暗里,若昂下落了很久,他现在已经不会有一点的恐慌。
最后的最后,他好像又重重的落到了一具身体里。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机械声原本是按照它最为稳定的程序跳动着的,可下一秒它不仅响动的愈发激烈,到最后甚至都停不下来,从而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若昂觉得温度在这瞬间充满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心跳声也逐渐清晰起来,灵魂与肉体相互融合,他开始尝试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眼皮下眼球细微的转动着,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有睁开之势。
先入眼的是白色的墙壁,但光从外射入,被窗帘镂空的花纹所影响,映射在墙壁和若昂身上时,显示出来的是规律的图案。
眼球再一转,窗外的高楼身后,一缕缕红霞透出,估摸着已经是下午接近晚上了,一旁槐树的叶子是抖动着的,外面应是有风的。
若昂都看到了。
他睁开了眼。
可这一瞬间,腹部,肩膀和手部的疼痛感席卷而来,钻心的让人觉得撕心裂肺,每呼吸一下都是折磨。
但这同时也在告诉若昂,自己回来了,他从那个似梦境又似前世的自己般的记忆里回来了。
现在的他,是18岁的若昂。
“我,回来了?”
还记得......那是上一世吧?
他从第一眼看到26岁的自己时,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拉扯到了那个人的身体里。
在那里,他控制不了那个若昂的行动思维,自己只能看着,像看电影一样看着面临死亡前几个月的他。
但自己又可以感同身受。
那些面临死亡的孤独,没有人陪的寂寞,渴望救赎的希望,和在见到天使降临时的贪念,自己全都能感同身受,仿佛自己也在经历。
而自己对那个若昂唯一的影响似乎就是一些记忆上的偏差,但这一点的偏差也立马被同化了。
在那个世界,他并没有在七岁时爷爷的生日宴会上,遇见他这一生的挚爱。
他疯癫的活着。
同时,他照样在同一个时间段里被俞郎袭击了,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惨烈。
其他的轨迹倒没有变,但是在那个世界里,母亲尹绮年没有醒来,而去世的那家医院......就是在这里。
而因为这件事,那个世界的若昂差一点就彻底的沦为疯子,不会有一点理智。
在他体内感同身受的自己,亦是如此。
毕竟两世,尹绮年在若昂心中的分量,都比莫君栖重多了。
那是除了克莉丝曼以外,唯一让若昂体会到了温暖感觉的人。
更让自己想不到的是,这件事的背后,竟然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那个世界的他,花了整整三年才查出来的。
而现在的自己......
一清二楚。
一念到此,巨大的恨意向若昂扑面而来,差点将自己的理智烧之殆尽,他猩红着眼,粗喘着。
今世的他既然因为这一奇遇提前知道了,那他便不会辜负,他定要让那人付出最痛苦的代价。
最后便是他在毫无希望和目标中,遇见了克莉丝曼。
那是24岁的克莉丝曼。
和现在16岁的她有一点不太一样,24岁的她小脸儿长开了,五官鼻子更加深邃精致有特性。
16岁的克莉丝曼如果是个可爱的女孩的话,那么24岁的她便是一个有特殊气质韵味的女人。
很惊艳。
那个世界的若昂和克莉丝曼的相处方式和十几岁的他们不一样,克制中带着暧昧,且都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但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他们都会做尽十几岁的他们也会做的事儿。
每一次这样时,自己都觉得两个世界仿佛重合在了一起。
当时自己也感受到了26岁若昂的情感波动,从好似身处地狱,到最后仿佛献祭了一切来到天堂一般。
这也足够描写了。
20多岁的他们没有轰轰烈烈,更没有那么多的曲折,他们很自然的在一起了,只是许多次他们似乎都已经要互表心意了,却先是等来了另一方的死亡。
死亡。
仿佛身体被束缚,四肢无法再被控制,耳朵不能听声,鼻子不能闻味,舌头僵直无法发声,眼睛瞬间不能视物。
在那一瞬间,你动弹不得,如板上鱼俎。
更感受不到这世间万物,心跳也一点点慢下来,最后随着时间,永远的停止跳动。
可这不是最可怕的。
26岁的若昂和18岁的若昂,害怕的都是他们再也见不到克莉丝曼了。
在那个冰冷的世界里,会再也看不到一抹金色,和那笑颜。
在双方爱意正浓,情感最为炙热的时候,经历了死别。
那是痛苦这个词都无法描述的痛。
无论这段经历是前世的记忆,还是其他,都太过于真实。
真实的若昂一点都不能接受,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单独走了后,他的宝贝克莉丝曼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该怎么办。
没人疼,没人爱,没有人给她盖被子,没有人给她洗衣服,没有人给她打扮,也没有人对她嘘寒问暖。
会不会连她喜欢的首饰衣裳,都会有人不给她买?
会不会看她没了依靠就欺负她,让她哭,让她委屈。
不可以!
这段经历实在太过于真实,而刚刚间接性经历了死别的他,现在也没缓过来,若昂忍不住就带入了今世的自己和今世的克莉丝曼。
不对,当时他还没有确认克莉丝曼的最终安全就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那么他的曼曼现在还好吗?
他在另外一个若昂的身体里感觉真真切切的待了好几个月,也不知今世的自己,现实中过了多久。
她肯定哭的眼睛都要肿了,也肯定伤心欲绝。
那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休息?
本就在崩溃的边缘,若昂现在这么一想就绷不住了,不顾腰腹上的手术伤口,像个孩童般,毫无安全感的开始嚎啕大哭,血也瞬间浸湿了绷带,“呜呜呜呜,我不要,曼曼,我要曼曼。”
“人呢!我要见克莉丝曼!把我的宝贝带来,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他现在特别没有安全感,如果不是实在动弹不得,他会急的跳起来去扒拉门,“呜呜呜呃,我不要和克莉丝曼分开,克莉丝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