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空御找过来的时候，常司遥一点都不惊讶，她悠闲地拿着剪刀修剪花枝，头都没抬。
“看来灰蒙替你分担了不少，还有力气站着。”
空御看着她，一言不发拿出笼子。
“把他们变回来。”
十暗卫是他生前最得力的下属，单拎出任何一人，都有碾压御前侍卫的能力，她怎么能如此侮辱地将他们变成任人玩弄的老鼠？
常司遥听罢，侧头瞥他一眼，绯红双唇轻轻勾起，露出一点瓷白的牙齿。
“又忘了本尊同你说的了？面对本尊，该自称什么？”
空御咬牙，强忍怒气弓下腰去，“属下请求主上，还他们真身。”
“嗯，这才像话嘛。”
她目光落到一笼子老鼠上，小家伙们正因为她对空御的威胁冲撞怒目而视，爪子扒着栏杆，吱吱叫着像在骂她。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十暗卫看不惯有人对自己的主上如此不敬，更无法忍受面前的女人对主子的威胁奴役，他们光风霁月的主子是天上月，崖上雪，几时能容人这般放肆？
玩弄他们可以，但王爷不行，作为最亲近的近侍，他们誓死捍卫王爷的尊严！
“啪啪”两声响起，常司遥拍着手掌笑意盈盈看着一主十仆。
“是群够胆色的。
看在你们这么忠心护主的份上，本尊就做回好人吧。”
手一弹，笼子消失，十只小老鼠人仰鼠翻掉在地上，一道光后纷纷变回了人形。
他们摸着手脚惊喜地看着再次变回人类的自己，下一秒全部跑到空御身前，防备地盯着常司遥。
这个妖女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将他们抓来，还变成老鼠关在笼中任她逗弄，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主子的时候他们高兴的快疯了，她却故意让他们晕晕乎乎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睁睁看着主子来了又走。
在她手里那段时间，他们十个就是砧板上的鱼任她宰割，糟心透了。
却没想，空御冷冷喝令：“都退下！”
十人愣住，“主子？”
“本王说了，退下！”
心里不愿，但主子有令，只能忍着疑惑退去后面。
常司遥对空御的识时务很满意，她指了指魂体虚幻随时可能消散的十人，好整以暇地问：
“想让他们活吗？”
这次，空御没有犹豫的点头。
身后的十人在他活着时鞠躬尽瘁，忠心耿耿，不止是属下，更是并肩作战的兄弟，若不是被他拖累，他们本可以活得更长久，如今既然遇上了，断没有什么都不做让他们魂飞魄散的道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他空御一生要强，却也知审时度势，在该刚的时候刚，该柔的时候柔，如此才能小小年纪，在无依无靠的背景下从波涛诡谲的宫闱中杀出一条血路，一步步坐到万人仰止的高位上。
左右已经被她控制，他不介意为了兄弟求求面前人。
十暗卫之首的惊云大惊，“主子，您”
“闭嘴！”
他转头低喝，金眸冷冷的凝着对方，直到惊云不甘不愿地低下头。
转头，他抱拳道：“请主上赐他们性命。”
他很清楚，惊云他们能来到这里必是因为面前的女人，而她是往生楼的主，是世人口中素手定阴阳，谈笑决生死的隐主，只要她愿意，惊云他们都能和他一般形同正常人的活着。
世间万灵的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
“本尊救你是事出有因，而对他们却没有义务。帮了后，他们能给本尊什么呢？”
空御猜到了她不会轻易答应，默了默，道：“自由。”
他的自由已经被她捏在手中，只要她答应，他可以命十暗卫也奉她作主，用侍奉换取性命。
“呵。”
闻言，常司遥笑了，点兵点将地点着十人，揭穿了他的心思。
“给本尊自由？你怎么不说，是空手套白狼呢？
有了本尊的允许，他们十个不但不会魂飞魄散，还能长久待在楼里，想你了还能去找你叙旧，也都是现成的你的人，与其说是侍奉本尊，不若说是主仆情未了，光明正大跟着你。
你倒是算计的多。”
空御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常司遥眼神淡淡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椅子扶手，姝色无边的脸透着与平时的妖娆截然不同的冷艳。
静观事态发展的十暗卫也感受到了屋子里淡淡的压迫，处于上首的女人看着年纪轻轻，美得却像一朵靡丽到极致的剧毒红玫瑰，慵懒随意，惑人心神，一身抹胸红衣衬得她肌肤赛雪，体态妖娆。
就在空御打算用自己作为条件时，她缓缓抬眸，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灰蓝色瞳孔荡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本尊有个想法。”
她抬手指着空御，“本尊本想多给你两天适应身份的转变，但今儿你难得有所求，本尊便如你愿，代价是即刻起侍奉本尊身侧，而他们会被安排到三十八层做看管小鬼的鬼侍。
你，可愿意？”
一听又要离开主子，十暗卫顿时不乐意，空御却抢先一步抬手，制止了他们开口。
“可以。”
“行，你们退下吧，他留下。”
常司遥挑眉笑着，素手一挥，十暗卫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送走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常司遥身体前倾，两腿交叉搭着，一定一摇，右手支着下巴，手腕上鸽血红的玉镯华贵至极。
“做本尊的近侍，第一点就是听话，本尊说什么便去做什么，不多问，不乱看，不乱想。
其次，你要随时待命，本尊会用人间那套法子计时，每日准你三个时辰休息，酉时开始，亥时结束，其余时间必须时刻待在本尊身边。
第三，本尊喜喝花茶，每日清晨你需亲自去人间接一壶山顶上日出前的露水，配以褪去水分的雪莲花，用它煮好送过来，泡茶的花一月一换。
第四，侍奉本尊笔墨。你自个儿抽空去弄一整套完备的书写绘画工具带在身上，需要时一个不能少。
第五，侍奉本尊睡前沐浴，皂角与花瓣要定期更换，每日的香味不可重复。
目前需要你做的就这么多。”
听见还要伺候面前人沐浴，向来不近女色的空御心下抵触，可常司遥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着威胁：
“十暗卫……”
于是乎，尊贵无比的空王爷一脸菜色接下任务，生平第一次做起了楼主大人的贴身冥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