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儿一直很克制,但那时,他看到‘羽珠之心’时,他脸上的担心,我看的分明。”夫人咳嗽了一声,继续说下去。
“他以为你和谢无双一起遭遇了不测,他请命找寻心法后再去请罪天齐峰,要他爹许给他三天时间,只有我明白,他其实最想找的,并不是心法,而是你。”
夫人冷笑一声:“宗主大人何等威严,又在气头上,便说了声,若你要去,一天罚做一年。我在一旁劝他不要去,他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从小他便如此倔,想要什么都会拼尽全力,我喜欢你是不假,却也意外叙儿肯为你如此。”
深叙白原本也只是一个少年,却在那三天里,穷尽了所有的能力与手段,也没能找到任何陆小雪的下落。
他以为她真的死了。
去天齐峰的时候,少年的深叙白就已经不在了,没人知道他在三年的思过里,日子是怎么过的,当三年尽,白衣归来的时候。
是另外一个深叙白,他的眼神寒若雪刃,他所说的任何话,都是暗沉沉的气息。
“我的叙儿,可惜了。”夫人叹了一口气:“而我的病,也在日夜担心他的情况下日益恶化,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深叙白第一次违逆宗主之意,坚持要拿出本门至宝,蝉蜕五香,为我续命,结果两个人因为我,动手相向。”
“也是我自己命不好,好意劝架,却不想,自不量力,被宗主他甩了出去,震碎了心脉,当场就不行了。”
夫人的脸色苍白,喘着气继续说下去:“叙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爆发后,重挫了宗主。”
最后的结果,就是宗主重伤后,神志不清,成为了深叙白的傀儡,而夫人,则被深叙白用大量的灵药仙丹吊着不腐,还剩一缕残魂在其中。
“小雪,我的时间不多了,夫人恳求你”夫人的手牢牢抓住小雪:“也许你是叙儿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这孩子,什么都失去了,我会害怕…..真的会害怕…..”
“夫人….”听完了这一切,说不吃惊,也是假的,她真的没有想过,大尾巴狼会因为她,遭受了那么多不幸的事情。
可留在他身边,用自己的一生来稳定他,温情他?让他的心灵恢复平静,陆小雪觉得,还是太可笑了一些,谁都不是菩萨投胎的,没那么多慈悲之心。
可对着夫人期待的眼睛,她也说不出口,只能说:“我考虑一下,夫人你先把身体稳好。”
“小雪,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我现在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想叙儿开心,看着你们成亲。”夫人的眼睛湿润,手一刻不曾放松。
陆小雪低下头,小声地说:“夫人,从前你待我如亲生,我也不想瞒你,其实我对…..”
“其实你对我,早就有情了,对吗?”深叙白神出鬼没,不知什么时候,又已经在陆小雪身后了。
“我…”陆小雪傻眼了,她转过头,看着玉树兰芝的深叙白:“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说,我来替你说”深叙白笑了笑,走了过来,揽住小雪的肩头,对夫人道:“娘,我们会尽快成亲的,你放心。”
“.……..”陆小雪的脸僵的不知道摆什么表情才好。
夫人拍了拍陆小雪的手,像是在安慰:“小雪,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她?怎么可能?目前的场面,其乐融融,陆小雪只好缓和了一下面容,没有说话。
深叙白吩咐侍女端上了几个菜,这些菜,都是当年陆小雪爱吃的,冒着香气的佳肴摆在了红色的盘花桌布上,莫名地,真的多了些许暖意。
“小雪,你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深叙白温柔地说道,将陆小雪招呼到桌旁,还认真的为她夹菜。
夫人是再不能享用了,不过她看着桌旁的两人,安心多了,陆小雪味同嚼蜡地品尝着,心思不在其中。
从潮汐宫出来后,陆小雪便和深叙白说:“吃的太饱,我们走走吧。”深叙白也没有反对,两个人和以前一样,去经常走的小道消食。
“对不起啊”陆小雪先道歉缓和气氛:“听了夫人讲,我才知道当年你为了放我走,受了那么多罪。”
深叙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不是因为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陆小雪有些无奈:“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谢无双偷走的,是至高心法呢?要是我知道,或许拼了命也不会让他走的。”
“陆小雪”深叙白头有些痛:“你总是在高估你自己,以你的能力,除非别人怜悯你,否则你能做成什么事?”
扎心啊,陆小雪有生以来也鲜少被人这样侮辱,虽然她自己也承认,确实只有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但是起码,努力每次都还是有结果的,靠别人怜悯,这…..实在是过分了。
陆小雪不走了,她站定了,不客气地看着深叙白:“你确实很牛逼,牛逼到完美,但是这样牛逼的你,也有你得不到的人,解决不了的事情,你有比我好很多吗?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陆小雪越想越气,胆子也肥了起来,她走到深叙白面前仰起头:“今天你不还是求我嫁给你了吗?谁卑微谁需要别人怜悯啊?可怜兮兮的……”
渐渐地,她就说不出来了,因为,深叙白迅速用手卡住了她的脖子。
“放手…..我喘不上气了…..”陆小雪的花拳绣腿落在了深叙白的身上,和棉花拳一样。
深叙白毫无怜惜之情,他将陆小雪猛地放手,陆小雪惊魂未定,跌坐在地。粉色的衣裙沾满了花草泥,狼狈万分。
“我劝你不要因为一时痛快而丢了性命”深叙白的脸色像落了一层冰霜。
“你会杀我?你还要靠我来安慰夫人和你的心脏。”陆小雪才不相信他的话,忍不住继续刺激他。
“我能让心脉已断的母亲如此活着,我也能让我自己如此活着。”
陆小雪呆住了,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待在你该待的地方,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去不了。”他只屑用余光赏赐她。
自己对他完全无法测度,送衣服的是他,脆弱的是他,冷漠的是他,可怕的是他,所有的都是他,所有的也不是他。
陆小雪知道,这一次想要从他手里逃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