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不问男女,外道始论出身。
阴阳岂分先后,动静清浊化成。
男子外阳内阴,女子外阴内阳。
男修炼气为要,女修炼形为先。
细微节次各别,大同小异皆人。
阳阴否隔成怼,怎得地久天长。
乾坤造化男女,共济如日东升。
时人未炼明心,情缘无助道成。
——
南域地界,高空云路。
“阿嚏!”
林笑没来由打了个喷嚏。
他也不在意,对驾遁光的花间道:“我作风一贯低调,等到了百草门,师姐万勿声张,我们只当普通散客登门。”
花间不满道:“本门行事,向来光明磊落,缘何要这般偷摸?”
林笑忙解释道:“师姐误会了。出行前,师傅曾有教诲,修行且宜混俗和光,圆时随圆方随方。显晦逆从人莫能测,教人争得见行藏。”
花间蹙眉惑道:“何解?”
林笑道:“就是修行之人,该入乡随俗,和光同尘,既免施俗礼,又能得自在。”
“而且,真正的有道之士,藏行于晦,不会让一般人看出。如此,便不会轻易受到攻讦,更容易结识志同道合之友。”
花间若有所思,似悟未悟。
一旁的白明生道:“清风道友,白某肺有常疾,时常咳嗽遭响,只怕会连累二位惹人注目。”
林笑不介意道:“无妨,你这肺病又不会传染。”
白明生摇头道:“可旁人并不知之。”
“这好办。”林笑摆了摆手,随即向花间问道,“大师姐,能借条手帕否?”
花间并不多问,直接取出一帕巾给他。
林笑接过递给白明生道:“你暂把这当口罩,想咳嗽就遮掩一二。”
白明生没有推辞,接过手帕掩于袖下。
林笑又道:“我发现,明生兄与我们一起后,咳嗽少了许多。”
白明生也大感奇怪,细想了想,也没想通,最后只道:“想来是道友所赠神丹的奇效。”
这时,花间忽道:“看,到百草门药田辖地了。”
林笑俯首下望,见一块块方田,青一片,黄一片,斑驳相间,规划有致,阡陌纵横,广阔无边。
他感慨道:“这里所栽草药何止百种,便是叫千草门也不为过。”
白明生道:“许是门派起初之名,壮大后未曾更改。”
花间遁光不慢,须臾掠过数里,约半盏茶后,目见楼宇。
比楼宇更先出现的,其实是一座高耸大岳。
只是三人没料到,百草门总坛,就在高岳边上。
“咦?那里怎多了一座高山,如此明显,为何本门舆图上没有?”
花间对那座山岳大感疑惑。
林笑道:“那师姐此次出行的功绩有了,可为门内全部舆图更新版本。”
花间并未接茬,往地面降去,停落在一门楼前。
六柱九楼,甚为恢弘。
上匾“百草门”,金字曜光。
左右门柱各印一联。
左为:百草秀灵 云山野径合道心
右为:千方济世 田垄清风种善根
字若藏韵,久目神迷。
轻风吹拂,草味弥香。
门庭无甚人影,倒显空寂远古。
花间侧目回望,示意林笑主前领路。
林笑一手拽一人,与两人并肩行往门楼辅门。
那里有门守。
还有两个朝门守跪地行拜之人。
半路上,林笑忍不住嘀咕道:“难道这百草门进门前都得跪地拜一拜?”
走近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求您了,这次求药,对我二人极为紧急,还望上师通融!”
跪者中,一男子苦声哀求。
门守亦有两人,一人在门内观望,一人在门外拦着。
门外那人不大耐烦道:“我跟你说了,本门炼丹大会在即,不受外客。”
“这是上面定的规矩,我不过一门前值守,你求也没用。”
“想求药,等大会结束后再来吧。”
跪地那男子取出两个巴掌大囊袋,呈上道:“这是我积攒的十万斤东滨沃土,只换一药,绝不多求,定不会误了贵派大会。”
“若有多出,全归上师,以作谢礼。”
那门守摇头,并不去接,只道:“你死心吧,大会在即,门中灵药都封存备用,已无余药给你。”
“而且,本门如今已不收沃土,你今后想换药,就准备别的灵材来吧。”
“什么?”
跪地男子大为惊愕,焦急问道:“为何不收了呢?我这十万斤沃土,足够贵派摊铺十方药田。”
原来,百草门药田因常年栽种灵药,极耗田土肥力。一批灵药成熟,若要等地气土力自然恢复,常需数年不止。
于是,百草门便立了一项规定,派外修士,皆可用别地沃土,与百草门换取灵药。
如此,便引得灵界无数修士,替百草门从别地搬运沃土。
而他们只需给药田换一层土壤,便可节省许多时间,继续培育灵草。
按说,百草门要维系如此大面积的药田,每年所需沃土海量,断无不再收取之理。
跪地男子熟知此规,故有此不解。
那门守轻叹一声,指着边上道:“看到那座大山了吗?”
跪地男子茫然点头。
门守接着解释道:“那是灵霄派大能修士,九幽灵君,以大神通平地拔起的山岳。”
“此山非凡山,山中之土亦非凡土,地气极其充沛,土壤之肥沃,胜过寻常百倍。”
“本门门主曾望山生慨,叹道:有此山在,本门百年内无缺土之患。”
跪地男子立时心神大震,呆呆望着那座大山。
他收集的十万斤沃土与之一比,连指甲盖都算不上。
很快,绝望之色瞬间爬满其整脸。
后边的林笑三人,也听到了那名门守的话。
得知那座大山是尘寂幽的手笔,林笑心下不由一叹。
这师弟,委实牛掰。
不过,却是做了件得罪天下人的事。
门守也看到了三人,问道:“你们是?”
白明生拿出手帕,捂嘴轻咳。
花间把脸别往一边。
只林笑和睦着脸,拱手道:“吾等乃青山三友,云游至此,恰闻贵宗举行炼丹大会。”
“碰巧,吾等都是好丹之士,便欲来共襄盛举,不知……贵宗是否欢迎?”
那门守狐疑地扫了三人一眼,除了花间让他感觉气息清新,气质非凡,其他两人,他都看不出端倪,只觉稀松平常。
他虽听说过四大派,却没真个见过四大派弟子,故而也不识得清灵派道袍。
但白明生那副外门弟子的寒酸装扮,他还是能看出几分。
他疑声道:“你们想来参加大会?”
林笑忙道:“对哉对哉!”
“可有请帖?” 门守料想对方没有,却仍这样问。
林笑顿显迟疑道:“必须要有请帖,才可参加吗?”
“没请帖,我怎么确定你是来参加大会的,还是来捣乱的呢?”
林笑又和气问道:“那不知,要怎样方能获得大会请帖?”
那门守淡然道:“这我就不晓得了,但没有请帖,我却不好放你进去。”
“否则你们惹出了什么事,我便要被第一个拿问。”
林笑轻叹一声,扭头朝跪地男子问道:“这位兄台,不知你们欲求何药?”
他其实是替跪地的两人问的。
那男子年若二十五六,肤貌黝黑,面相淳朴。
“我想求取顺气丸,为我的好友调理内气。”
他将身旁跪叩之人扶起。
林笑望之一怔,才发现竟是位女子。只是头发挽与男子一般的发髻,且脸朝下跪叩着,故他先前未认出是女。
那女子面若痛苦,皱着脸,睁不开眼。
林笑俯身帮忙扶住,问道:“她为何这般?”
男子忧脸道:“我也不知,好端端的突然就这样,先前还能开口,说胸闷气堵。如今却连话也讲不出,我实在不知怎办,只好来求药施治。”
白明生也走过来,认真瞧了瞧女子脸色,掩口轻道:“她这个样子,该是误练气功,以致气脉堵塞。”
男子道:“怎会?我与她共练一门功法,我们都是照着练,为何我一直没事?”
白明生摇头道:“人各有别,每个人的气脉都有细微差别,何况你们男女之别。”
“这样的情况,我见过不少。若所料不差,当是所修功法的问题。”
林笑问道:“怎会致这般严重?”
白明生道:“初时当只是有些滞涩,她应是想强行运功顺气,但气路本就是错的,她越运只会越堵,以致病情更重。若她及时停功静息,当不至于此。”
林笑道:“那该如何解救?我为她运功顺气可否?”
白明生急忙道:“万万不可!”
因说得太急,说完他还咳嗽了几声。
缓了会儿,他才对男子道:“还好你未求得顺气丸,否则,她若服下,命则休矣!”
男子当即朝白明生磕头求道:“还请上师指点生路!”
白明生叹道:“为今之计,只有一法可救她。”
林笑催问道:“明生兄快说何法。”
“散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