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灵陆地之心,四域共交之枢。
立最高之峰,临最深之渊,起最长之岭,出最阔之江。
上至万里高空,下至万丈水渊,左连千山之地,右穿百谷之原,幅幅辽阔疆域,皆归一派所有。
奉贵称灵!
聚数尊海!
居中立派!
万万修朝奉,域百宗谄媚,世皆呼之,灵海派。
气流云路内,一道黑色遁光遥遥而至,飞入灵海派地界。
“来者何人,擅闯本门地界!”
地面升起一道金色遁光,欲予拦截。
可惜金光不及黑光速,刚至半空,便被黑光横穿而过。
黑光虽走,却仍有话传回。
“灵狱门来人,持客令访贵派尊首。”
听闻持有客令,正欲追之去的金光便戛然停下,显出一浅紫道袍的年轻修士。
他喃喃自语道:“东灵域之人,该有不少油水。可惜了!”
叹罢,他悠悠然落回地面。
云路里,灵狱门黑光一连急急穿过十多道拦截,来到灵海派总址大门前。
此门甚伟,以千仞峭峰为门柱,架十里断峰作门楣。
便是百丈虎鲸来此,也可畅行此门无碍。
黑光不敢直接穿门而入,终于遁光停下,显出身形。
一身玄幽道袍,正是灵狱门典狱尊使,一叶坤。
原来,他离开宗门后,便一路疾飞,片刻不停,直奔灵海派总址。
一叶坤凭虚停下后,立即有两道金光自门柱峰飞出,很快停在他身前,显出两名玄蓝道袍,纹绣玉碗的年轻修士。
其中一人当先不客气地喝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一叶坤朝两人抱拳道:“灵狱门一叶坤,有要事上访贵派尊首。”
随即反手把一枚湛黑令牌摊出。
令牌上,一面纹路精巧,乃灵海派图徽。另一面,则刻有一“客”字。
然而,一叶坤此举只让两名灵海派守门眉头轻挑。
其中一人直接伸手往令牌抓去。
一叶坤下意识收令护住。
然而,那人当即拿眼朝他一横。
说来,此人修为不过三重阳灵境,若在灵狱门,连抬头看一叶坤一眼都没资格。
然到了别人地盘,一叶坤空负灵君修为,不敢放丝毫强势。
不得已,一叶坤只好交出令牌。
那人拿到令牌,作样瞧了两眼,便赖洋洋道:“此令瞧不出真假,待我回去验明无误,再来放行,你且等着吧。”
一叶坤连忙道:“吾事甚急,门使可否通融?”
那人不为所动,冷淡道:“我也是按章程办事,否则出了纰漏,冤死无理。”
一叶坤目光往下瞟了一眼 ,神色一动,反手取出一个储物袋,不动声色递过去道:
“此令乃贵派鉴真院主所赠,绝无假冒可能,还请门使宽容,体谅事紧,通融一二。”
听见院主之名,那人终于神色微异,随即迅速收下储物袋,板起正脸,煞是严肃道:
“原来是院首贵客,那定然做不了假。”
他把黑色令牌还了回去,扭头朝身后之人道:“师弟,你亲自领这位尊客前往鉴真院,不得有误。”
“是,师兄!”
“尊客,里边请!”
一叶坤拱手道:“有劳接引使者!”
他这才得以穿门而入。
沿峡谷而行,低空飞渡片刻,才算瞧清教址正貌。
但见一座苍岳,视之无端,察之无涯。
岳顶一座圆塔直插霄汉。
峰岳半腰,连一片宫宇殿群。
前临紫渊,飞阁横桥,下临无地。
有飞泉挂瀑,东注庭湖。庭湖宽阔,荡荡乎八川分流而出。
苍峰西面,亦有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
正是:
一座通天塔,十二夜光宫
二十四院殿,三十六明馆。
七十二街坊,万象千机藏。
灵海派教址之恢宏壮阔,一叶坤亦看得目眩神迷。
渡渊而过后,飞落一悬空坪台,自此步行前往,不再横空。
一叶坤随接引使所行一路,闻千钟撞鸣,目万石林立。
桂殿兰宫,错落有致。楼宿馆舍,阔绰精巧。
豺狼熊豹虎有人驱,鹿马羊牛兔随人行。
嚣嚣兮,若穷尽人间之繁华,囊括寰宇之奇珍。
一叶坤半步不敢稍离。
行约盏茶功夫,一叶坤蓦有所感,抬头远望,见前方茫茫楼宇,无有尽头。
引路使者默默在前,即无介绍,也无提点。
一叶坤眼珠一转,品出些味来。
他又取出一储物袋,悄然递到接引使背在身后的手掌里。
一叶坤神态自然道:“未料路途艰远,竟要如此劳费使者脚程,实乃于心不安。”
“事有匆忙,未携贵物,仅些许零碎,权当使者舒脚茶银。”
那名引路使者灵识探入储物袋中,原本冷冰冰的脸,霎时温煦了起来。
他神态自然地将储物袋挂到自己腰间,善眉笑眼道:“却是我一时疏忽,忘了尊客有急事在身,无意游览本门华景。”
法光一闪,他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飞轮小踏板,先站了上去,对一叶坤招手道:“尊客快上来,我以私己秘宝载尊客一程,好省些耽搁。”
一叶坤当即站了上去。
放平时,如此低阶的法器,他踩上一脚都嫌掉价。
此时却是一副得救了的欣喜神色。
引路使者法诀一掐,飞轮踏板瞬间载着两人化作流光。
半盏茶不到,复停下来。
一叶坤定眼一看,便见“鉴真院”的牌匾和大门。
只听院墙之内,千人唱,万人喝,山岭为之震动,川谷为之波荡。
一叶坤深吸一口气,立即下了踏板,也懒得再说任何客套,匆匆朝接引使者拱手一礼,便快步朝院门行去。
看着紧闭的大门,一叶坤微微蹙眉。
扣门后,院门打开,从里走出两名土赭道袍的年轻修士。
原本略有欣喜的一叶坤,顿时脸色一黑。
此处略过重重转接,七转八弯,一叶坤始得见上鉴真院主。
“呦!什么风,把一叶兄给吹来了。”
“大清早,我便觉今日天气非同寻常,原来是提醒我将有贵客临门。”
一叶坤得见真人,没半分欣喜,只剩满脸疲倦。
他拱手叹道:“院主玄功果真高妙,竟能玄感天地之异变。”
“坤道行微末,哪能惊动天容。院主所感,怕是与坤无关。”
鉴真院主顿觉讶然,他本是玩笑之语,可听一叶坤所言,却似乎另有所指。
“一叶兄何必自谦,本院副院主之位,可一直为你悬空,就等你今日入主。”
一叶坤连忙躬身礼道:“坤惶恐,怕是要辜负院主好意了。”
“坤今日前来,却是为一件紧要之事,需劳烦院主为我引荐贵派风神宫领事。”
鉴真院主一听风神宫,脸色立即凝重了起来。
他问道:“一叶兄要进风神宫?这可不好办啊!”
一叶坤立即双手一举,变出一精美木匣,捧呈道:“还请院主帮我!”
鉴真院主连忙将他扶起,道:“一叶兄误会了,实乃本门风舞一族最是不喜见外人。”
“即使是我这个院主出门,也未必有用。”
原来,这风神宫,正是灵海派十二会首脉系之一风舞氏族所掌管。
鉴真院主说完,却是一手接过木匣,一手拉着一叶坤落座。
他将木匣轻轻放在茶桌上,和声问道:“不知一叶兄寻风神宫所求何事?”
一叶坤顿时面露难色。
鉴真院主立即又道:“一叶兄何必见外,本院早已把你当自家人,不若透露些内情给为兄,为兄也好替你向他们说道说道。”
一叶坤斟酌再三,还是讲了出来。
“是为贵派百年前一桩公案。”
鉴真院主一点就通,紧张问道:“可是镇灵狱出了意外?”
一叶坤点头道:“贵派风神宫托付于本门的千华公主,被帝凌霄那厮给劫走了。”
“帝凌霄?这名字有些耳熟。”
“就是灵泉宗现任宗主,不过他们已更名为灵霄派。”
“嗯?”鉴真院主登时惊疑不定。
“他真将宗门改名了?”
一叶坤语气肯定道 :“千真万确!”
鉴真院主高深莫测道:“此事有古怪!幸亏你提前与我说了,否则我也要与你一起碰得满头灰。”
一叶坤愕然,问道:“这是为何?”
鉴真院主道:“区区灵泉宗,哪有胆子闯镇灵狱!只怕这帝凌霄背后,有风神宫给他撑腰。”
“你这样直直撞上去,岂不是送枪口吗?”
“风舞家小姐,当年是迫于门内各系压力,才不得不将其关入镇灵狱。”
“如今百年过去,风舞家已忍不住把人重新捞出。”
“你若不想得罪风神宫,此事,你最好装糊涂,扮不知。”
一叶坤一听,人傻了。
合着他们灵狱门被人白砸了,还不能报复回去?
一叶坤靠椅瘫坐,只觉一阵虚脱。
恍惚失神了半响,他突然跳起大叫。
“不对!不是风神宫做的。”
鉴真院主一愣,随即大点其头道:“不错,不是风神宫做的,本院今天也没有听说此事。”
“一叶兄尽管放心,吾必不向旁人透露半分。本院亦怕得罪他们风神宫啊!”
一叶坤见他误会了,更加激动道:“不是,院主您听我说,真的不是风神宫。”
鉴真院主也连连劝慰道:“是是!我懂你意思,此事与风神宫无关。”
一叶坤立时气结。
……
天泉岭,锁月池。
林笑手持吉凶圆盘,对其他三人道:“我就是通过它,得知风舞道友还有救的。”
“我正准备替风舞道友,测算一下今后的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