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你别乱跑,差不多到了该吃药的时候。”
老道叮嘱道。
“这药不能提前吃吗?”
老道有些不耐烦,
“不是跟你说过嘛,这药是解药,亦是毒药,提前吃,不但抑制不了你体内毒素,还会加剧毒发,一个不慎你小命不保。”
为了控制傀,自打傀成为妖人的那天起,老道便在傀体内种下了一种毒,这种毒每隔一段时间发作,隔多久没个准,有时隔一天,有时十天半个月都没反应,其中规律只有老道知晓。
一旦没有及时服下解药镇压,心口就会如刀绞一般,痛苦不堪。
给傀服食毒药也是无奈之举,
一般邪修想要控制自己炼制的妖人,不必如此,只需给其服下一颗忘忧丹,待炼制成功后,在其睁眼之前加以心理暗示,暗示自己是其主人,便可轻松驾驭,让其往西就不会往东。
可傀的妖人化过程不一般,别人都是用活着的凡人,自然是可以事先服食忘忧丹,可傀捡回来已经是一具尸体,只是有一口气吊着没死透,忘忧丹自然是没法用。
起初老道也没打算控制傀,只当是一次尝试,能不能成,完全不抱希望,可是没想到傀还真的成功变成妖人。
成了就成了吧,老道这时也没想要加以控制,直到他发现傀的血有助于自己修炼之后,才想到用毒控制的法子,不仅如此,老道还在傀体内打上了自己的灵力印记,双重保险,就算傀不顾毒发逃走,老道寻着印记也能将其找回。
“这次太久没吃,徒儿给忘了这茬。”傀抱歉道。
“那这两天徒儿就在镇上打零工,绝不外出。”
“嗯,如此甚好,为师要修炼了,你且退下吧,没什么要紧事不要来打扰。”
“徒儿明白!”
傀心中长吁一口,
起身告退,
老道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傀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出了正屋,
傀双拳紧握,目光凛冽,寒意逼人。
傀打算今晚和这老道做个了结,是生是死就看今晚。
趁着老道专心修炼之际,
傀要去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也是成败关键所在。
傀来到老驴身旁,从其背后的行囊中取出了五张金黄色的符纸,小心揣入怀中。
然后又从身后的草垛里找出一根拖把大小的毛笔,这是傀事先藏好的。
拎着铲子和空桶,傀来到了那棵银杏树下,
抬头望了眼那一树鲜红,
不带丝毫犹豫,傀对准树干就是一铲子,
入木三分,
涓涓血红,顺着伤口流出,
傀赶紧用空桶接住,
这流出来的红汁,和血水也没多大区别,只是没了腥臭味,反而带有阵阵清香。
这银杏树下不知埋了多少精怪和人的尸体,这老树就是靠着这些肥料才长得如此壮实。
傀听老李头说起过,用这种被银杏树净化过的血水来制符画阵,可以增幅符纸和阵法的威力。
傀今夜就要用这血水,在这小院里起一座大阵,作为大杀招。
不多时,一桶血水便接满。
傀一手托着大毛笔,一手拎着木桶,立于小院正中,
他在确定阵脚和方位,这第一笔很重要,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第一步错了,往后都是徒劳。
确定无误后,傀将毛笔伸入桶中浸透,
方才还是白净的笔头,现在已是红中发黑。
傀眼眸微闭,
心中默想了一遍阵法图形,
傀忽然睁开双眼,眼泛精光,
操起毛笔,在小院中辗转腾挪,翩翩起舞,
老驴见状,哼哼几声,似在喝彩。
一阵龙飞凤舞,耗尽数桶血水后,
满地鲜红,纵横交错,
大阵成型!
这还没最终完成,还差最后最关键一步。
只见傀又掏出那五张金色的符纸,将其小心埋进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的阵脚。
在最后一张金符盖好土后,一道诡异的金光出现,沿着傀方才所绘纹路急速穿行,最后没入小院正中心消失不见。
跟着,满地的鲜红,也逐渐暗淡,最终消失不见,小院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傀知道,阵法已经大成,此刻它就隐匿于这地下,只要傀愿意,立刻就能将其发动。
不过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
得等到深夜,那老东西气血紊乱,最虚弱的时候,便是杀他的最佳时机。
这么多年,傀早就发现,每次老道喝完血后,深夜就会因气血紊乱,实力跌落一个小境界,待到第二天晒够足够的阳气才能恢复正常。
妖人通常肉身强悍,但傀常年被其吸食精血,实力很难有大的提升,傀自知不如,虽有大阵杀招,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每一个细节都要算计到,才能增加成功的概率。
最后销毁掉手中的“作案”工具,傀才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小心应付老道,不能让其看出蛛丝马迹,趁老道还在炼化精血,傀打算先去镇上打探一番,主要是确定今夜大桥值守是否有变动,依照傀多年的观察来看,今晚值守的应该还是那对瘾君子,这二人值守最为松懈,不出意外的话,傀想深夜逃出镇子应该会很容易。
除此之外,唯一让傀在意的便是那布熊少女。
从朝露晨钟到夕阳暮鼓,
从华灯初上到漫天繁星,
忙碌了一天的小镇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几声犬吠,
三两醉汉,吆五喝六。
偏房里的傀,回来后就一直在静静注视着正屋的动静。
自打吸食了傀的精血后,老道就一步也没离开过正屋。
一阵窸窣声传来,
终于是有动静了,
又是几声闷哼,
这声响傀很熟悉,老道发作了,气血开始紊乱。
傀有些兴奋,
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奔正屋。
一脚踹开正屋大门,
里面漆黑一片,里屋也不见光亮。
傀举起火把照亮,没有动静。
凑到黑色帷幔前,之前的闷哼声消失了,里屋静得出奇,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弓已张,箭已发,已经没有回头路,傀心一横,扯下帷幔。
里屋空无一人,
只见一头小鹿被关在一只大铁笼内奄奄一息,
四条腿已不成形,大半肉已经被剜去,地上血渍都未干透。
见有人,小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你在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