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瑶小口地咀嚼,视线落在人手中的盘子时,目光微闪。
记忆又被拉远。
她记得第一次去席野住的地方找人时,席野就做了炸酸奶招待她。
酥皮脆香,酸酸甜甜,而且是小方块大小,一口一个,入口很是方便。
谢思瑶咽下口中食物,看着席野。
炸酸奶,还是很好吃,但是——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房间在这里?”白天,他只在院子里待过,怎么就精准地找到她的后窗。
立在月光之下的男人,展露微笑,直白地没有掩饰。
“找了一会儿,这里像。”
院里没太多的建筑,主建筑也就只有一层,绕着走一圈便能清楚了。
可这话也就说给她听听的。
但,其实是赛文告诉他的。
席野也没想到,用两块午餐肉都能把人收买了。
他转手把人卖了不好。
谢思瑶一脸狐疑地盯着人,没招呼就靠近她的院子闯进来,没被逮着揍一顿是不合常理的。
院里的安保,从来不是摆设。
除非,有人给他行了方便。
谁有这么大胆儿,想想就知道了。
谢思瑶看了席野一眼,轻轻哼笑,稍往后撤,作要关窗状。
席野长臂一伸:“专门给你做的,拿进去吃,一会儿凉了。”
从他袖子里冒出的细穗荡出的微凉涟漪,闯进谢思瑶的视线,落进人的眼底。
她不过眨了个眼,手就被人抓住,还把盘子塞进她手里。
“阿瑶,晚安。”席野于夜色微光中,露出笑脸。
谢思瑶:简直了!
嘭、嘭!
关窗、告辞!
谢思瑶端着盘子随手放在梳妆旁。
她看着双金酥皮,嘴角要流眼泪了。
窗户一关。
席野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绕到屋后转角时,墙壁上的窗户突然开了,差点撞到他。
等他稳住心神,发现是阿萦。
阿萦站在窗前,手里端着一个杯子,杯子里还冒着热气。
发现他后,冷着俏丽的脸盯着他,也不说话。
席野尴尬地摸着鼻尖,被她抓包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美国的时候,谢思瑶经常在晚上带他出去。
当然,被骂的是他,有且只有他。
谢思瑶总在他被阿萦骂的时候,躲在阿萦身后,冲他笑,偶尔还做鬼脸。
浑身都是符合她那个年纪的幼稚灿烂。
席野挺直了腰杆儿,去找赛文去蹭他的床。
——
言迟久等席野未归,就给人打了电话。
刚吃饱喝足进入游戏娱乐时间的赛文,被手机骤然响起的声音惊到,差点跳了起来。
他瞅了眼声音的方向,席野的手机。
赛文继续打游戏,手机铃声停了又响。
赛文Game Over了。
他不耐烦地绕过去去拿席野的手机。
看到手机壁纸时,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席野的手机壁纸,是他家大小姐的。
上面的谢思瑶,笑得格外灿烂。
他们的关系,真得有够让人好奇的。
但是,他即使再怎么想吃瓜,也要忍住了。
不然,饭碗不保。
赛文压下心中躁意和八卦,接通了对方的电话:“你好?”
“找谁啊?”
打了好几次,响了半天才接,结果还是陌生人接的。
陌生的男音让言迟愣了半晌,以为自己打错了号码,手机拿离耳边看了又看。
没错啊,是打到席野那里了啊?
言迟迟疑了一会儿,试探地开口:“不好意思,我···我找席野。”
赛文回头瞅一眼紧闭的浴室门,很自然正常的语气说:“他在洗澡,你等会儿再打过来吧?”
言迟沉默了,脸上戴了痛苦面具。
洗澡?男人接电话?
原谅他,怎么想怎么暧昧旖旎。
不会吧,不会吧?
席野弯了?
——
“阿嚏——”
花洒下的男人忽然打了个喷嚏,不由摸了把脸。
着凉了?
席野站于水柱下,等待片刻,没有想打第二个喷嚏的冲动。
没有着凉,是谁在念叨他?
席野沐浴完毕,伸手套上了睡袍,站在洗手台前吹头发。
长指穿过发丝,又生出想剪掉的念头。
但是,还是想让谢思瑶来帮他理。
只是现在,她没让人把他赶出去就是好的。
还不能奢望她像以前一样对待他。
席野扒了扒头发,随手用小皮筋一扎便出门了。
赛文的房间里是双人标准间,两张床,此刻他正盘腿坐在床上,把手机丢到一边去了。
他见人出来,压下眸里的不乐意:“来来来,坐坐坐。”
坐在床上,朝人扬了扬下巴:“脱、趴着。”
席野脚步一顿,额头青筋直跳。
这话,好怪。
赛文看人一脸怪异,恍然大悟:“给你涂药。”
他说着下床,打开两张床中间的抽屉,摸出一管药膏,拿在手里朝人晃了晃。
嗯,他被摔了一下午,后背的淤青少不了。
谢思瑶都没有关心他一下的,问都没问过一声。
不高兴。
席野的情绪虽然是一闪而过,但赛文敏感地觉得对方的气场弱了很多,眉眼耷拉间像只委屈的大狗狗。
赛文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变了:“快点,涂完早点休息。”
他能说是吩咐他给他拿药的吗?
不能,说了饭碗不保。
在谢家工作,不说任务多重,但心情是好的。
“老板事儿少,给钱多。”是大部分打工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席野被人一喊,又想到下午被连续摔打的情景,也没矫情睡袍一解,任其松松垮垮地堆积在腰腹间。
他便往床上一趴。
赛文立刻一脸姨母笑。
他觉得就他家大小姐偷摸摸吩咐他的行为,太傲娇了。
好嗑死了。
可是,就席野这身手,连他都打不过,遇到事情不说保护他家大小姐,别添乱就是好的。
太菜了,不得行。
赛文利索地挤了很多药膏出来在人背上,随即开揉。
“明天还来吗?”赛文不介意虐菜的,炸鱼塘虐菜是人生一大乐趣。
“嗯~”席野被人的手劲摁得声音压抑,抵着喉咙而出。
如果,明天不被赶走的话,就继续。
“第一次被我摔成这样正常。”赛文一边揉一边回忆:“而且想会打先挨揍。”
席野闷闷地应声。
此刻,他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伸手摸过来一看是言迟。
“哦,对了,刚才就有人找你,你在洗澡,手机响了太久,嫌吵我接了下。”
“无碍。”
席野接过,将手机拿在耳边。
言迟还没开口,便听见一道低沉又压抑的男音。
他一下联想到,方才接电话的陌生人。
言迟眼睛瞪大,嘴巴被封住。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被g了,要被g死了。
他是听到了什么现场?
不得了。
席野一脸狐疑地开口:“有事?”
言迟想想这几年席野对谢思瑶的期盼念想,怎么想怎么觉得他又不像是会乱来的人。
但是,那陌生的男人,他奇怪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这容不得他不乱想啊!
“周大少以为你把他车开到外太空了,他新买的车,让你小心点。”
对哦,他还开得周晟睿的车。
明天还给他。
“话说,你在干嘛?声音怎么奇奇怪怪?”奇怪到让他想向谢思瑶告状。
席野一听人声音,就知道人没憋什么好主意,满嗓躁意冲着手机那端的人吼了一嗓:“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言迟沉默瞬间,电话就被人挂了,多少有点无言了。
他想打小报告。
但是,现在不能。
他现在要是跟谢思瑶打小报告,那席野就会暴露。
这样不行,席野会制裁他的。
他不想被人制裁。
言迟看了看桌上的请帖。
帖子是应方舟送过来的,应方舟想带席野去见见投资方。
既然决定要演戏,就要演到底。
不把人气得吐血,怎么对得起那几年的“照顾”。
他随手翻开拍了一张,发给席野。
冬至,席家慈善舞会,你去与不去?
席野看清给他的邀请,冷笑了一声。
席家那个“女主人”最喜欢搞这些东西摆谱,拉拢各家富绅。
他在席家那几年,有被强制要求参加舞会。
可结果?
不太美妙的记忆来袭。
席野想到白天里,谢思瑶嫌弃丑的那张邀请函。
他顿时感觉这邀请函送得不怀好意。
他呼吸微微窒息后,猛然坐起身。
他吓到赛文,弹回一边的床位上。
席野盘坐在床上,给言迟回了短信。
“去!”
他必须去。
一字落人眼里,言迟仿佛听见席野掷地有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