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苑内,两仪戒中。
一枚青芒棋子自发移位,与天上星辰遥遥相对,青色光点从其上脱落,自发注入慕云曦和气海之中,化为精纯的元力。
气海激荡,元力如怒潮狠狠拍击,壁垒表面应声破裂,碎块不断脱落。气海霎时扩大了一倍。
但很快,元力如潮水退去,气海停止震颤,壁垒光洁如初,第三个灵脉缺口并没有出现。
元力不够了。到了奠元二转,突破比奠元一转难上数倍,青色光点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慕云曦和收势,淡淡睁开眼,并没有多少意外。
慕云曦和来到侯府的藏书阁中,温孤无渊正坐在他往日的位置上翻阅书卷。
慕云曦和一眼看到其中一本正是他们在魏清的地牢中发现的锻体功法。
“侯爷对这个锻体之法感兴趣?”
“不错。”温孤无渊道,“我能看懂的部分中,有与真气运转同源相通之处,有些部分还能融入军中体术。”
慕云曦和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都说神策军能以一当十了,温孤无渊看到个武学秘籍就想改编推广到军中。如今连佛修锻体之法都用上了。
估计连神策军的将士也无法想象到自己每天练的体术有多大来头吧?
慕云曦和道:“既然侯爷用得上,那我也把我的理解整理出来,我们相互弥补印证,完善对它的解读。”
温孤无渊浅浅一笑道:“那就有劳曦和了。”
慕云曦和对佛门禅语的了解虽然不如道门真言精深,但也有所涉猎。不同的修炼派系有自己的术语,但很多东西是相互贯通的。
两人在藏书阁中,一起翻阅佛经古卷,为这本功法作注。
斜阳的金光落在并肩的两人身上,他们不时相视点头,一派岁月静好。
功法很快被他们解读出了九成,其中有近身搏斗时提高攻击力的元气运转窍门。也记述了如何将元气从灵脉逼至血肉之中,以元气淬体。
慕云曦和很快就想到了樱桃,她可以将草木生气覆盖在体表,如果将此法改进,就可以以之淬体。
药浴之法也可以借鉴,定远侯府不缺钱,只要改良出让凡人也能承受的方子,就能塑造出一批体质强劲的护卫。
两人对此都很有兴趣,改良功法,不一定会成功,但却是一段增长自己在此道造诣的考验。慕云曦和从前无法修炼,还是钻研了那么多古籍,其实全凭心中一腔热血而已。
适合樱桃的功法很快被慕云曦和试验出来,温孤无渊也将锻体之法融入了武学之中。樱桃和侯府的一小队暗卫,都在摸索中开始了试炼。
慕云曦和近日有暇,记挂起已离京一月有余的谢意来。
午后,藏经阁中。
温孤无渊道:“你这几日都在看有关江州的记录,是在担心那边的瘟疫?”
慕云曦和点点头,“侯爷可有收到江州的消息?”
“嗯,两个月前就收到了,但如今形势依然不明朗。不过说起来,其中有你的一份功劳。”
慕云曦和微讶:“此话从何说起?”
“还记得你在马市买马时,指点马德成去抓的那群山匪吗?”
“他们是从江州过来的?”
“不止,他们是江州守军。曾隶属于镇南军,五年前还被调到北境与神策军一同作战过。”
慕云曦和面上染上几分焦急,“难怪他们那日能认出神策军。如今连江州守军都溃逃了,江州的形势恐怕很严峻吧?”
温孤无渊看她一眼,说起了江州的格局:
“江州水文便利,物产丰富,朝中各派系官员都盯着这片富饶之地。江州节度使乃是太尉高鸣本家的嫡系子弟,而江州刺史属于太师李雪鸿一派。江州如今,不仅受瘟疫侵蚀,更是朝中两大派系博弈的战场。”
温孤无渊抬眸看向慕云曦和,“当然,如果没有你发现那群山匪,现在就不是两派博弈,而是江州节度使一家独大了。”
“此前是江州节度使封锁了瘟疫的消息?江州刺史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吧?”慕云曦和道。
“不错,那群逃兵正是不满江州节度使面对瘟疫时荒诞暴虐,才出逃的。他们出逃半月前,江州刺史就已经失去踪迹了。”
“那是侯爷把消息传给了李太师他们?”
“正是。”温孤无渊唇角微微一笑,“局面太快失衡就不好玩了。”
“这两派中,侯爷是更偏向李太师他们吗?”
“你怎么不觉得我自成一派呢?”
还未等慕云曦和接话。
温孤无渊淡淡道:“高鸣媚上欺下,是最得圣心的狗,但他局势看得透,所以很少失手。李雪鸿作风清正,门生众多,为人却过于迂腐死板,还有些愚忠。这两个人,我能看好谁呢?”
慕云曦和看着温孤无渊精致而淡然的脸庞,想起他十六岁曾在宣政殿上舌战群儒不落下风,传为美谈。这些人,确实没有谁值得被他看好。
慕云曦和低头看了看手中资料道:“选派的钦差是金紫光禄大夫姚治。我翻看过,近些年都没有关于他政绩的记录,而且他已值耳顺之年。选派这位过去,也是党争的结果?”
“那日我给李雪传鸿信后,两派的人为钦差人选吵了整整半个月了,才推出这么个人。
他不涉党争,两派的人才勉强同意。他这些年独木难支,自然捞不到什么差事。不过先帝很喜欢用他,想来也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但他也没有传回什么消息。”慕云曦和轻叹,“这真是一团乱麻!”
温孤无渊淡笑,“弱者认清局势后可以趋利避害,独善其身;而强者则可以因势利导,搅弄风云。
曦和,你如今虽然羽翼未丰,但若真想参与其中也并非不可,有我在身后给你把关,你尽可以去趟趟这趟浑水。”
慕云曦和闻言眼前一亮,觉得温孤无渊的形象都霎时高大了几分。
“我先带你去见见那些逃兵吧。”温孤无渊施施然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