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政霖犹豫了许久,才问顾巡:“那你想过,现在跟她说吗?”
“不了。”
一只探到他肩膀上,力道不轻不重的搭住,耳畔是和煦的嗓音:“阿巡,之前那几次对你态度不好,希望你别再介意。”
顾巡抬眸,看到付政霖又黑又亮的眼里,一闪而逝的欣慰释怀。
他一根手指推开人:“别挨我那么近,我又不是GAY。”
“也谢谢你帮她。”
顾巡低着头,看不见眼里神色:“要谢也是她谢,跟你有什么关系?”
付政霖笑了:“我替她谢你不成吗?”
顾巡沉默战术。
但两人都看得出,各自心底里的伤口,脸上的笑意,语气的无所谓,只是为了掩饰伪装心上的伤,不被人察觉。
谢延彻底化身为陈否的狗腿。
冒雨先进,丢开手头工作,驱车赶去万山陵园找付政霖,他是跟着救援队一块上的山。
一手撑着伞,一手拿住手机,碎碎念:“我打你好几通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不想接。”
别说是面子,付政霖看到他,连半个脸都不够,嘴里抽着支烟,把身子撇开,视线落在拖车的救援队员身上。
当谢延是个空气。
谢延收伞,挤到顾巡那边,从他口袋里掏了支烟,手上全是水把烟都摸湿了。
他拿纸擦干,凑进火机点燃:“梁枝想见你。”
说这话时,谢延压根没想过跟顾巡避嫌,朗声而出,说得格外的理所应当。
付政霖面色不改,连眼底的冷漠都依旧,修长的手指夹开烟,吐声慵懒:“她是谁?想见我就见?凭什么啊?”
谢延跟顾巡都噎语了下,大抵是没想到他态度如此冰冷。
明明一场大病把他脾气磨好了,这一刻大家才深知,他只是收敛了脾气,没改性子。
“陈否说她有事跟你说。”
谢延不得已再张嘴。
付政霖扭过脸,看着他的眼神特别的深意,随而又转回去,笑声低沉讽刺:“谢延,你是陈律师的狗腿吗?什么事都帮她做。”
要说他没点戾气,那是假的。
要说这话听了,谢延心里不堵,那更是假的。
谢延打顾巡手里拿过水瓶,咕噜噜猛喝下好几口,喉咙不止的翻滚。
他今天穿的衣服,湿了三分之一,捏着烟的手还有水:“付政霖,谁心里还没个心上人,且不说梁枝跟你闹成这样,姓姜的呢?”
付政霖跟姜平了那段情,曾经闹得深城特别轰动。
圈内不少人都私下拿来当谈资,只是不敢明着付政霖面前说。
但谁心里不清楚。
当年付政霖得知姜家设计,有多舔姜平乐,求着她别出国,可人家一去不理,连头都没回,更别说理解他的心。
因此这事,付政霖还大病一场。
“你那些事,早就传完了。”
站在一边的顾巡,都替谢延这话捏了把冷汗。
“接着说。”
谢延眼底红红的,一鼓作气:“我是喜欢陈否,也放不下,但你没必要拿这种话侮辱人,大家都是男人,心里……”
“都是男人,但你没骨气。”
谢延被呛得哑口无言,他在陈否那是甘愿做低,帮她跑腿办事。
付政霖也没说错,他确实是没骨气。
“你这么帮她,真以为最后她会感激你,会跟你好吗?别忘了陈律师心里还有个姓陈的,人家才是有情人,你得靠边……”
“唔……”
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付政霖只觉口鼻生疼。
他被谢延砸上来的拳头摁得一退,幸好顾巡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人:“谢延,你打人干嘛?”
谢延也呆愣住了,半天没吐出话。
付政霖鼻子一股暖流下滴,意识到流鼻血,他仰起脸,用纸巾塞在鼻孔里,声音嗡鸣:“别管他,先扶我进去。”
谢延站在那,雨水飘进来洒在他脸上,特别的冰冷。
刚才太冲动,冷静下来他也为之忏悔。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他却动作缓慢迟钝,掏了好几下都没掏到:“喂?”
他连屏幕都没看,声音特别的低落无力。
那边沉寂了下,问起:“谢延,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
陈否说:“那付政霖那你说得怎么样?”
谢延拿下手机,放在脖颈位置,喉咙深呼吸了几口气,再次摁住,他言语恢复如常:“他不肯见人,你跟梁枝先别来。”
意料之中的回应。
陈否倒也无多失望:“你真没事吧?”
“嗯。”
“我看你说话有气无力的,是不是……”
谢延猛地抽口烟,唇齿冽开,冷着声气:“陈否,你把我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好玩?”
他的态度转变太快,言语又急又冲。
陈否缓了好一会神:“你要是不想帮忙,可以跟我说……”
谢延冷声打断她:“我要是不帮你,恐怕连你面都见不着吧?”
谢延跟付政霖在圈子里,算是有权有势的家庭,身边不缺女人,前仆后继,趋之若鹜的多得是,谢延自认为以前是个走肾不走心的人。
直到陈否这,他才知道栽跟头,才明白舔狗。
也彻底知道“用情至深”不是他妈的什么好词,害人不浅。
他像个狼狈的落汤鸡,站在屋檐下,揣着手机质问:“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对陈南浔余情未了,我在自欺欺人。”
“谢延,你在发什么疯?”
只要提及陈南浔,陈否总是表现得格外不安定,像是有一根刺扎进她心里。
谢延笑得有些凄惨:“我没发疯,我现在很清醒。”
“那你好好冷静下。”
看着眼前挂断的电话连线,他眼泪在眼眶打转,手机嘭的砸在地上。
惊动车前的救援队员,纷纷侧目看过来。
用那种怪异的目光盯着他打量,谢延丢了烟,像个没素质的混混:“看什么看,花钱请你们来就是看戏的吗?”
那一刻,他觉得脸丢尽了,自己在雨中无能狂怒。
那一巴掌,付政霖挨得特别结实,顾巡从休息区拿来冰块,他敷了半天也没缓过劲,口腔内膜都是血腥气。
“他下手打得也真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