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不知疼般,在地板上缓慢爬行,脚部小腿都深嵌入碎渣。
“快起来。”
陆忍跟陈否同时赶到,但陆忍一晚睡在客厅沙发上,他抢先拉开门,几乎没有半点停留伸手去把人扶住。
梁枝双腿如灌铅,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起身。
“我抱你。”
她瘫软的身体被陆忍抱起,他没停留径直出门,陈否跟在身后:“你先抱她出去,我去车库开车。”
梁枝身体多处扎伤,血液流得衣服上到处是,陆忍抱着她,也不免被沾染到许多。
但他丝毫不在意,更多的是心疼,以及深深的自责。
倘若再多留意点,梁枝也不会醒来发生这样的事情,抱人上车,坐在后座,他手掌轻抚在她脸部:“梁枝,你醒醒。”
滚烫的触感,烫得手掌心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
陆忍恍然意识:“陈否,她发高烧了,把车开快点。”
陈否情绪不比他轻浅半分,十根手指握紧方向盘,猛地打了个掉头,径直从红灯闯了过去,操小道赶往医院。
车速一路狂奔不止,活了二十多年,她这是头一回把车开成赛车。
到医院时,陈否心脏砰砰发跳,满头大汗沿着两鬓往下流,脖颈锁骨全是汗滋。
梁枝的意识时有时无,大部分时间是丧失的,只是嘴里咿咿呀呀发出吐不清的声音。
陆忍抱着她进门,生怕拉扯到她身上的伤口,动作细致而小心。
她失血过多,人被推进抢救室。
一门之隔,陈否坐在左边,陆忍坐在右边的长椅上,他双手攥紧,搁置大腿处,即便是很紧的程度,他还在一点点收缩掌心空间。
仿佛以此来缓解内心的压抑。
一只手抚上来,是陈否的,她眉目涌动:“她一定没事的……”
“陈律师。”
和谐氛围被一道男性的冷声打断,不光是陈否,连陆忍也跟着心惊起,两人同时望向发声者,只见男人身姿高挺颀长。
站在离他们不到两米的位置,陈南浔面目阴沉。
他冷冷看着她:“找你半天了,原来是在这。”
陈南浔话里有话,陈否说不出那种意味,好像是讽刺,又像是刻薄。她的手指从陆忍那拿开,并且很沉稳的放在身侧,一脸的若无其事。
“陈先生。”
陆忍跟陈南浔打个招呼,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对方于他满怀敌意,陈南浔的目光定定落在他手上,是被陈否抚过的那只。
看了足足三四秒钟,才堪堪挪开眼球,说了声:“陆总好。”
在商业圈层里,陆忍跟陈南浔打交道不多,但也互相都认识。
连旁人都看得懂的意味,陈否不可能看不明白。
她很聪明:“陈总,我跟你出去聊。”
陈否先迈动步子,走到了陈南浔身侧稍往前的位置,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身的迹象,她仰起脸:“给我个面子。”
“好。”
陈南浔应声,语气很不善的那种,令人听了特别的不爽。
他跟随而出,深夜里的深城特别的冷,凉意刺骨,陈否走到医院大门口,停住脚步转身:“今天是我朋友出事……”
“不必解释。”
陈否懒得打那些客套,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是个人都看得出你这张脸的情绪,咱两早离婚了,别搞得不堪。”
陈南浔不动声色:“我怎么了?”
“你这脸摆什么宣誓主权?”
不光是在谢延跟前,连陆忍跟前也是,完全没了以往成熟稳重的形象。
陈南浔不语,依旧脸色很淡。
陈否视线直勾勾的看着男人,从他的额间到鼻梁,眼睛到唇瓣,最终目光落定在他脖子上:“你在广府不是有相好吗?”
她声音懒懒的,带着点欲气:“跟人闹得不开,所以想起我这个前妻了?”
陈南浔面无表情,甚至鼻息都静悄得没有声音。
反正都是扎刺,陈否不怕再多扎几根:“听说人家可是江家小姐,有权有势,也确实值得你惦记。”
“陈否。”
陈南浔终究是没耐住,破了防,他眼睛迸发危险极端。
陈否看在眼里,佯装出很恐怕的模样,其实心里在发笑:“我就随口说说,没必要针对我。”
“我今天是来找你合作的事。”陈南浔说:“倒是没想到,看到了你跟男人……”
“那不是我男人,我没你那么龌龊不堪。”
陈南浔却像是彻底躁怒般,一把掐住她胳膊,往后压,陈否的肩膀吃疼,后背抵在身后的柱子上:“你要什么?”
她声音尖锐,眼神凌厉如一柄刀子。
陈南浔唇瓣贴过来,抵在她耳际:“陈否,你他么跟谢延上过床?”
陈否脑子嗡的一声,心脏瞬间停跳,呼吸也跟着没了,好几秒才恢复如常,身体的各项机能照旧转动,她咽下唾液。
一副看不懂的模样:“你什么意思?”
陈南浔不松手,反而有加大力道的趋势:“我问你话,你是不是跟谢延上了床?”
砰砰砰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沉重。
陈否看到陈南浔额前青筋跳得很厉害,她牵强的勾唇:“我跟谁上床,与你何关?你是我的谁?凭什么在这里质问我?”
比起这些话,更多的是头皮炸裂,她确保自己被谢延强上那次,除了她与谢延,付政霖跟梁枝外,没人知晓。
可如今陈南浔逼着她问。
陈否心底是一片不断窜动的凉意,像电流般在四肢百骸横冲直撞。
“你可真浪,这么快就扛不住寂寞,跟他上床。”
陈南浔声音特别的轻,但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的拿捏在陈否的痛点上,她只觉心脏痉挛,沉重的压力让她暴躁起来。
“关你屁事。”
她一把撕扯开陈南浔。
女人的力气比想象中大,他高大的身躯硬是给她拉扯开,脚底踉跄了步。
陈否看都没看人,径直往医院廊道走,边走边深呼吸,眼底灼热滚烫,有星星点点的泪水在游荡。
走到看不见陈南浔的位置,她转身靠住墙壁,把脸深埋在手掌间,呜呜发出哽咽声。
是那种痛哭的声音。
路过的护士见状,瞅了两眼,遂而才敢上去拍她肩膀:“小姐,你没事吧?”
有人声,陈否连忙收敛情绪,抹掉眼底的泪花,强撑起一抹笑意,嗓音的沙哑却出卖了她:“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