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私自利?”
他自诩生来薄凉,却能掏心掏肺的待她如己。
“梁枝,你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鼻尖眼底的酸涩,涩得那层眼皮欲裂,梁枝抬手捂了下闷疼的胸口,一滴泪坠在手背皮肤上。
她提步走时,付政霖满目猩红,牙根紧绷,攥紧车门的手指发颤,深瞳间迸发着痛处。
……
翌日,梁枝主动提调申请去广府。
昨晚目睹了前半场经过,陆忍了然于胸,目光沉沉的望向对面的人,口吻略有松动:“你想好了?”
“想好了。”
“付政霖知道这事吗?”
鼻尖红透,双目浮肿,唇角挂着抹僵硬弧度,梁枝道:“还不知道,我想暂时离开深城,给大家都留个空间冷静。”
“你这是冷静,还是冷暴力单方面宣布分手?”
她极力维持面色如常,抵不过陆忍火眼金睛:“如果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我管不着,但我不想这事是因我而起。”
梁枝耸动鼻尖,将涩劲掩住:“跟陆总没关系,是他误会了我的心意。”
声音低哑,透着股倔劲。
陆忍掀抬眸子看向她,头一回觉得,一个女人把“丧气”这个词展现得如此有美感,梁枝浑身气质尽显破碎美。
如一朵生存在悬崖的玫瑰,风雨飘摇,欲坠欲收,那种美丽袭人心脾。
快速越过,收回视线,陆忍轻启唇瓣:“调职申请我暂时留着,你先过去适应几天。”
他这是给她留后路。
若付政霖得知,问起时,也好寻个出差的借口缓和关系,不至于闹得难堪。
“陆总,谢谢。”
陆忍勾唇一笑:“说到底,你也不算是我下属,谈不上谢谢,德行有一分是你的。”
“我谢的不是这个。”
陆忍先是沉默,随后和声道:“你小姨那边怎么样了?”
“她暂时留住在云海湖,是外婆当年留下的一套房产,前两天去见过她,情绪不是很好……”
梁枝顿了秒多钟,视线微垂,言词沉涩:“她想让我帮忙入股付氏云庄项目,这件事情,我没打算答应她。”
对于陆忍,她无比信任,无所顾忌。
由曾经的倾慕,早转化为一种亲人之间的情分。
陆忍抿了抿唇:“云庄项目是近几年来,付氏最大的动作,她想借机东山再起?”
“就算她想,付家也不会同意。”
这个付家包括付政霖本人,聊到冯沛文时,南孙堇敲门进来:“乔总特意从杭城来了深城,说是晚上请你吃个饭。”
南孙堇扫一眼,看到桌上的调职申请书。
她一副视而不见,却悄不作声的记在心里。
待梁枝推门离开,南孙堇试探性问:“阿枝这是准备调去广府?她在扬湖那边不是做得很有起色,还是想把扬湖的位让给胡满满。”
陆忍沉口气:“她没你想得那么多心眼,而且胡满满也没实力接任她的位。”
南孙堇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低声开口:“有没有实力,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你多想了。”
南孙堇的意见,从中梁首府事件就起了,碍于身份,一直藏在人后不表露。
晚上,陆忍去赴约乔樾时,才发现饭局上有付政霖,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两人隔着米多远的桌,打了个招呼。
乔樾进门,掀眸看到他脸伤:“你这脸怎么了?”
陆忍和煦微笑:“跟机构的人闹了点矛盾。”
“下属?”
陆忍没否认,也没肯定,唇角始终勾着。
乔樾啧啧两声:“第一次听说你跟人闹矛盾的,稀罕事。”
“付总,你可是不知道,以前我们一个大学,大学四年没跟人红过脸,更别提动手了,跟学校同学关系好得要命。”
付政霖坐在对面,他一人占了一大方位置,内双的眼皮微撑,半露两只阴沉的眼,眼神清淡无波。
乔樾跟他提及往事时,他也只笑了下。
陆忍:“你说这些干什么?”
乔樾看他,问:“对了,你怎么没把小枝一块叫来?”
陆忍猜不透他是刻意问,还是无意:“她没空。”
三人间的氛围诡异。
刹那间,付政霖血液上涌,脸红了一个度,他不动声色的掩藏住,回归到自然得体:“看样子乔总跟她关系很好?”
连吃个饭都得惦记着,后半句他没直言道。
“我也是接触德行才清楚以前是校友。”
“哦?”付政霖目光如炬,定定看向陆忍,尾音拉长:“是吗?”
乔樾当场就揭了伤疤:“听说小枝跟你还有一段渊源,你们……”
“我们离婚了。”
付政霖嗓音干脆利落,口吻不带半丝温度。
短暂的沉默过后,整个氛围提升到另一层高度,乔樾有着煽风点火的嫌疑:“这么看来,付总要比我们更了解小枝。”
付政霖鼻息冒冷气,言语犀利:“倒是听说过她暗恋陆总这事。”
陆忍坐在那,心态平稳,但这话无疑是逼得他骑虎难下。
很明显,付政霖是故意的。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陆忍:“正好陆总也在这,我真想求个证,这件事是真的吗?”
“没有的事。”
声音冷淡,听不出多余端倪。
手边就是一杯浓茶,端起轻抿一口,付政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口吻压制着隐忍的愠怒:“那看来是有人存心不让我们大家好过。”
陆忍虽没与他视线正面交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气氛不对劲。
“付总这是听谁说的?”乔樾问道。
“德行合伙人南孙总。”
付政霖搁下杯,说话时,眼角余光有意无意撇陆忍,他带着点深意说:“见两位前,他刚找过我,提及到梁枝调职申请的事。”
屋里都没人说话。
付政霖转而跟陆忍开口:“陆总,她要申请调职去广府,这事你批了吗?”
“她不是调职,是去出差。”
付政霖仰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问:“打着出差的名头去广府?”
“付总既然跟她已经离婚了,何必又这么在意她做什么事呢?”陆忍没看人,语气是不咸不淡。
乔樾坐在两人之间,默不作声,挑了下眉。
他的立场自然的向着陆忍,但戏远比他想象中热闹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