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梁枝也看到脚边的皮鞋,深黑色的,鞋背锃亮。
抬脸间,两人目光交触,四目相对而上,她先开口,嗓子带着极致沙哑:“陆总,你怎么过来了?”
陆忍先看到她的泪,再看到她花了的脸。
他手里捏着纸:“先擦擦脸,妆花了。”
梁枝没接,伸手胡乱抹了把,才发现妆花得很厉害,眼角的泪水彻底湿透了鬓角,全抹在她白色衬衫的袖口上。
她有一瞬的慌乱,随即快速收敛:“我没事。”
“我没说你有事。”
说完,陆忍再次询问:“外边都在等着你,需要多久时间?”
梁枝楞了下,很快回应:“几分钟就好。”
“嗯。”他把纸巾搁置在洗手台上,薄唇轻起:“来参加陈否庆贺宴的人,有些是圈内的,好好收拾一下,别让人看了笑话。”
陆忍深知自己没有身份关切,把事态讲明后,转身退出了洗手间。
眼泪瞬间又涌到了眼角,滚烫灼热的液体,梁枝抬头逼退回去,好几口气深呼吸:“梁枝,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不准哭。”
……
另一边,清源。
一进房间,门落下锁,付政霖一个翻身压制住身后的女人,眼神阴鸷:“说,谁派你来的?”
女人含情脉脉的眸子,被惊恐取而代之。
她一只手尚抚在他胸前,付政霖甩开:“想拉我下水没那么容易,你自己说,还是我找人查?想清楚了,两种结果可不同。”
“是付……付少。”
到底是年轻,女人吓得花容失色,连话都吐不利索。
付政霖嫌恶的撇了眼衣领脖口的唇印,幽深瞳孔,再度黑了几层:“哪个付少?他叫什么名字?”
女人都要跪下去了,浑身哆嗦:“付……付南。”
他没吭声,脸色极寒,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女人喉咙不止的滚动:“他说只要我跟你被人拍到,马上就会给我转一大笔钱,足够我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出去。”
付政霖翻脸速度比变天快,冷声冷语。
晚间,梁枝喝了点酒,在庆贺宴上,是人皆知她情绪不高,陆忍站在几米开外的位置,眼睁睁看着她灌了三杯白的。
脸色潮红,红晕晕开到微敞的脖口,一路风景很是撩人。
但他有的,不是占有的情欲,而是心疼。
“梁枝,别再喝了。”
意识到陆忍夺她的酒杯,梁枝试图躲开,奈何他先动手一步,她争执不开,索性松了手,混混沌沌的走到一旁。
“拿好包,我先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陆忍跟着她,绕了厅间走半圈,梁枝忽然转身,两人险些撞上,她的唇瓣对着他肩膀,他本能后退了步:“走。”
是命令般的口气。
梁枝酒精上头,没好气,眼神是怒火:“凭什么听你的?你是我谁?”
陆忍怔了瞬,回过神来:“我是陆忍,不是付政霖。”
为了能让她辨别清楚,他稍稍提高音量,梁枝听在耳中,有所缓劲,揉揉吃痛的额头,低语说了句话。
他听清,是“对不起”三个字。
陆忍保持着绝对的安全距离,没伸手去拉人:“你跟我出来,我去取车。”
梁枝乖巧柔顺,一路跟他走到门口,迎面吹来的风带起夏日的暖意,拍到在脸上,更发的觉得脸滚烫无比了。
“能自己上车吗?”
“能。”
她从石墩上站起,脚步踉跄着往前走,拉开门上车的动作都算麻利干脆。
陆忍看她的眼神,略显深意:“待会你要是想吐,记得跟我打招呼。”
梁枝没闭目,脸侧贴着车门,不知在观望什么,又或是在琢磨什么。
车开出去时,她喉咙口发出道微弱的抽泣。
“想哭就哭,在我面前没必要憋着。”
男人嗓音低沉温润,甚至混杂几分宠溺在,他是把她当自己人了,但梁枝做不到:“我没有哭,只是有点醉得难受。”
一路上,不再攀谈。
陆忍将她送到了城郊,蜷缩在车内的腿发麻,梁枝慢悠悠转动关节,扶着车门往下走,她的脸部被酒精熏陶得不成模样。
“能走吗?”
他动了隐心,但依旧保持着冷静。
车内的空调打得低,室外有点闷热,一股热气呛入喉管,梁枝扶住垃圾桶吐得翻江倒海,连晚上的饭都吐净了。
陆忍最终也没按捺住,掌心贴着她后背轻拍:“喝点水漱漱口会好一点。”
水还没接住。
身后的男人被一道猛然冲来的重力击倒,几乎是瞬间的事,付政霖的脸映入两人眼中,梁枝最先反应:“你怎么在这?”
她虽醉,但不是毫无意识。
“付先生,我……”
陆忍张嘴欲解释,迎接他的是另一边脸的疼痛,付政霖打红了眼,连甩了两拳:“解释什么?谁让你碰她的?你有什么资格碰她?”
现场凌乱不堪,梁枝脑子更乱。
她顾不得旁的,伸手便去拽人,可她一个女人力气不敌,不知是被谁推了一下,径直摔在地上。
掌心蹭地的瞬间,一股沉痛席卷,梁枝两边的手掌破皮流血。
“付政霖,放手,你别打人……”
她声音淹没在男人沉烈的呼吸中。
陆忍躲无可躲,付政霖来势汹汹,俨然是喝了酒的,那股劲像是一块铁摁在身上,很令人吃痛。
他硬生生挨了几拳,还不忘解释:“你误会了,我跟阿枝……”
“姓陆的,我以为你不会动心思,没想到你藏得可真够深的。”
付政霖一手揪着陆忍衣领,怒火顶头的低吼:“刚才我要是没看见,你是不是准备摸她一把,说,想摸哪?”
他那股劲头,像是要彻底将人撕碎。
梁枝忍着疼痛的手,扯开他:“付政霖,你是不是疯了?谁让你在这打人的?你给我走,现在就走。”
拽开他的不是她的力气,而是她嫌恶的口吻,以及冷漠的言语。
付政霖被她往后推,推得脚步踉跄了下,一眼失望,低落的看着人:“你让我走?梁枝,你别忘了我是你……”
“你是我什么?”
梁枝的质问,嘲讽又冰冷,像是一盆凉水兜头而下,冷得刺骨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