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酒抱着小白，风柳背着金火火，四个人不紧不慢回了学院。
深夜的青崖学院完全沉浸在一种死寂的氛围中，连夜鸟和虫子都不敢发出一声鸣叫。
桃袍院还是一星灯火都没有，一排排小楼淹在荒草里，只露出隐隐约约的轮廓。
“师父？”金火火推开门，屋里还是空荡荡的。
“没回来。”
花眠酒神色忧虑，“上官凛也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明天还是去跟院长说一声吧。”金火火也有不好的预感，云中月再不靠谱，也不会一声不吭把她丢在这里。
花眠酒点头，回了紫袍院。
她的小院已经被修好了，楚怜还在医馆养伤，墙角移栽过的杜鹃几天没人打理，看起来恹恹的。
她今天累得不轻，没来得及掌灯，直接摸黑就上了床。
带着异香的陌生气息传来，花眠伸手摸到一个人，对方还顺势抓住了她的手。
“楚怜？”花眠酒一愣。
却听一声低笑，夹着几分不悦，“楚怜是谁？”
花眠酒吓一跳，掏出照明珠，柔和的光线映出一张如美玉细琢的脸。
秾艳的眉眼间缭绕着妖娆的笑意，如工笔勾画的鼻峰，殷红的薄唇要弯不弯，明珠在侧，他像只寻光而来的蝴蝶，又像深夜迷途的美艳山鬼。
花眠酒往后退了一点，不解地看着他：“潋滟？”
潋滟唇角的弧度加深，长眉微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你来这里干什么？”花眠酒猜得没错，他果然不是秘境中的人。
潋滟一点也不客气，霸占着花眠酒的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来看一场好戏。”
这人的兴趣确实是看戏，花眠酒深有体会。
她更加警惕：“你说的好戏，指的是什么？”
潋滟笑道：“好戏当然是要在意料之外才有意趣，提前透露了，多没意思。”
花眠酒最烦谜语人，冷冰冰地下逐客令：“你看你的戏，和我没关系，出去！”
潋滟不为所动，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她，“当然有关系，我是来保护你的。”
“什么意思？”
潋滟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来，“你不知道你们现在处境有多危险？我可不想戏还没看完，主角就先死了。”
花眠酒沉默了，恰这时，窗边闪过一道黑影。
两人都一起看了过去。
潋滟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促狭的笑意，仿佛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谁说一定是来杀我的人……”
话还没说完，被潋滟捂住了嘴，他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肩，直接将她带到了怀里，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抚灭了照明珠，带过被子将花眠酒完全遮了起来，抱着她换了个位置，自己来到了床的外侧。
那道黑影进来之后并没有停留多久，等到确认黑影彻底离开之后，潋滟还不松手，花眠酒狠狠踹了他一脚。
“嘶，没良心的家伙。”
这一脚是半点没留情。
花眠酒又和他拉开距离，抚亮照明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潋滟坐起来，靠在床边，将散开的头发拢到一边肩膀，露出修长漂亮的颈子。
柔光下，他喉结微微滚动，牵动雪白肌肤上一个小小的红点，红艳艳的血珠正从那一点里缓慢渗出来。
他低低笑了一声，细长的手指抹开了血珠，雪白肌肤上留下浅浅的红印，真如刚从彼岸花丛里走出来的艳鬼。
花眠酒小心地呼出一口气，目光沉沉，这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气息，举手投足都像在勾引人下地狱。
“我都替你受罪了，你还用这么冷冰冰的眼神看我，是不是太无情了些？”
他偏头看她，颇有些委屈的神色。
花眠酒目光下移，看到他指尖勾着一条蓝莹莹的小虫子。
“看来那人想杀人灭口了。”她眉心一蹙，想到金火火那边有风柳守着，才放下心来。
“你现在应该说，还好有潋滟在。”他微微泛着粉意的眼尾上扬，像只骄矜的猫。
花眠酒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越过他下床去，查看黑影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潋滟倚在床边，食指轻轻敲了一下中指，幽蓝色的火焰在他指尖跳跃起来，那毒虫瞬间化为灰烬。
在他身上用毒，确实有点好笑。
“现在愿意相信我是来保护你的了吗？”潋滟往床内侧挪了挪，又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花眠酒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将破晓，天际泛出极淡的白影。
反正天快亮了，索性不睡了。
*
金火火赖了一会儿床，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有气无力地穿衣服的时候，一只手从她肩后伸过来，温柔地接过了她的动作。
“小姐，我来帮你。”风柳的声音温柔地从耳边淌过，抚平睡不醒的倦意。
系好衣扣之后，风柳蹲下，轻柔地握住她的脚腕，帮她穿上鞋子。
洗漱，梳妆，面面俱到。
“风柳，我自己可以的。”
“我知道小姐都可以的，但有风柳在，小姐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金火火偏头，清凌凌的杏眼弯成月牙儿，“可是风柳，你这样，万一我离开你就什么都不会了怎么办？”
“那小姐就永远不要离开风柳，好不好？”他正用湿帕子帮她擦手，闻言这才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安静而温柔地看着她，像只等着主人摸一摸脑袋的小狗。
金火火眼睛转向一边，避开他那眼巴巴的目光，犹豫道：“你是不是在怪我没带你一起来学院呀？”
风柳低头，继续帮她把手擦干，温声道：“风柳不会怪小姐，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金火火捧着脸，小脸皱成一团，还是想不太明白。
“说吧，风柳，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是我过人的胆识？还是惊人的才华？总不能是肤浅的喜欢我的美貌吧？”
显然前两样在金火火身上，并不是很能看出来。
风柳微笑地注视着她：“都不尽然，小姐，风柳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其实我们之间发生的事，远比小姐知道的多，等过了这阵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慢慢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