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景怀瑜可以拿捏我,但却不相信景瑢能压制我,所以他若要传位给景瑢,就一定会帮他将我处理掉,或是夺走我的实权,或是直接杀了我。”宁曦语气平淡。
“其实我若识趣,现在就将商号和军队交给景瑢,我便能保一世安稳,而且等到皇帝去世景瑢上位的那一天,说不定我也还能拿回这些权势。”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有些空洞,“可是银翘姐,我不甘心。”
“我不想将事情的走向寄托在旁人身上,只要我对人存了指望,那便会日夜殚精竭虑,生出许多胡思乱想,最后搅乱我们本该单纯的关系。”
“而且我不想将爹娘辛苦经营来的成果交出去,任何人都不行,我也一样。”
银翘听她说完,只嗯了一声。
“你说得对。”她顶着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一本正经道,“想好了就去做,我们只管听你的吩咐。”
宁曦看向她,扬唇轻笑,“如果我深思熟虑后要将军队交出去呢?你也由着我?”
银翘无声地叹了口气,“我会先骂你一顿,然后帮你办事。”
她垂眸,轻轻拿走宁曦缓缓扒着皮的栗子,然后自己轻巧地剥开,将果仁塞进宁曦的口中。
“受伤就好好养着,想吃让下人剥好再送来。”
她将盛满果仁的小碟子推了回去,起身离开了房间。
宁曦盯着栗子,半晌才挑了下眉毛。
银翘越是这样,她心中的那份底线就越动摇。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葬送掉十万余人的前程。
……
景瑢守在龙榻前,悉心地挑拣着准备给皇帝醒来后喝的药材。
老太监在一旁看着,感动地眼泪快要流出来,尤其想到后院厢房里关着的那位,一时感触良多。
他坐下,卷起袖子,“老奴帮王爷一起吧。”
景瑢笑了笑,给他匀了点地方。
老太监边拣边叹气,“其实当年送王爷去北燕,陛下心里也是不舍的,但当时北燕对南诏频繁施压,陛下膝下只有您一个皇子,实在是逼不得已……”
景瑢浅笑,“公公不必多言,本王都懂的。”
老太监抬起满是褶皱的眼皮,因年岁而有些浑浊的眼珠却像是能看透人心般直勾勾地看着他。
“换做任何人心里都会不平,这是人之常情,陛下也理解,所以一直觉得愧对王爷您。”
景瑢也抬起头,柔和的桃花眸一如既往地像是春日里的一汪清泉,纯洁包容。
“本王都明白,为了南诏忍些时日也是本王身为皇子该做的事情。”
“而且往日再苦也都过去了,如今的结果尚可,何必纠结过去不放?”
老太监听得连连点头,再不多言,只笑呵呵地拣药材。
明阳殿静了一整日,午膳时分御龙卫首领来报说齐王想来看望陛下,景瑢还没说话老太监便拒绝了。
晚膳时分又来报,这次是齐王有话想对皇上说。
他以为明阳殿这边没消息是皇帝不想见他。
老太监闻言只叹了口气,对首领道:“告诉齐王殿下陛下还病着,等陛下病好了自然会宣召他。”
回过头,见景瑢还守在龙榻前,他端来一盏茶,“晚膳已经在偏殿备好,王爷忙了一整日还是先用膳吧,您与谢大夫同去,这里若有事老奴会派人知会二位。”
景瑢也没客气,同谢允一并出门。
然而刚到门口就差点撞上迎面飞奔来的黑羽。
后者一个急刹车,喘着粗气慌张地看着他,“王爷,王妃她……她去了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