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墨离这才把问题回到了重点,刚才他好像真的在做恶梦,若不叶小鱼叫醒他,他恐怕还陷入恶梦中,但叶小鱼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这又让他哭笑不得。
醒了的安墨离不敢再闭上眼,就这么睁着眼睛又躺了回去,叶小鱼想让严朗过来给他看看,但安墨离不同意,没法子的叶小鱼把小手伸给了他。
安墨离看了眼,“干嘛?”
“大人握着我的手就不会再做恶梦了。”
安墨离想起了往事,双颊不由地泛红,好在叶小鱼也在地铺上躺下了,没看到他的表情,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又听到了叶小鱼的声音,“大人,可别再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了,我这可是为大人着想,要是大人你就这么睁眼到天亮,明天岂不是要顶着两个黑眼圈上早朝,那面子可就丢大发了。”
安墨离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那个可怕的画面,他可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他握住了叶小鱼的小手,但为了表示自己并没其他想法,他还是出言道,“说好了,这是你自己自觉帮忙的,要是让第三个人知道——”
“知道了,不就是要扣我的银子吗?我的银子都在大人那里,还不是大人你说了算吗?”叶小鱼已经熟络地怼了回去。
叶小鱼把他的都给说了,安墨离便无话可说,不过握着叶小鱼的手,他的心里就踏实了许多,闭上眼睛继续入睡。
叶小鱼此时却睡不着,她的心里起了疑问,这是安墨离第一次一个晚上做两回恶梦,此前从未发生过,第一回做恶梦是在没喝药汁之前,但第二回却是在喝了药汁之后,难道是药汁不起作用?不行,明天她得找严大夫问个明白。
担心安墨离再次做恶梦,叶小鱼一直没敢睡,不过好在安墨离后来没有再做恶梦,感到窗外的天色变亮,叶小鱼才放心地合上眼补上一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安墨离已经离开了,叶小鱼想起药汁的事,马上爬了起来,收拾好被褥回到自己的屋里后,不多一会便找到了严朗。
听到叶小鱼的描述,严朗也觉得奇怪,“没道理呀,这药汁可是老夫亲自抓的药,周婶专门煎的,不可能会有什么差错。”
叶小鱼想想也是这个理,既然不是药汁出了错,会不会是其他的东西,她想到了书房里的熏香,“对了,我昨晚闻到书房里的熏香不同以往,会不会是熏香出了问题?”
“二公子一直只用缘香阁的熏香,应该不会出问题才对。”
见严朗不信她,叶小鱼急了,“我真的闻着味道不对。”
见叶小鱼着急,严朗忙道,“别急别急,老夫只是顺口一说,老夫这就随你去看看。”
二人来到了书房,香熏炉里还有余块,严朗拿起来闻了闻,“味道好像是有些不一样。”
他忙把熏香点燃,又继续闻了闻,这时他的神情变得凝重,叶小鱼问道,“怎么了,严大夫,熏香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严朗点点头,“这里加了微量的龙涎香,有助于睡眠,但这也只是针对于一般的人,像二公子的这种情况对他无益,反而更容易唤醒藏在他内心的阴影。”
叶小鱼说出了严朗的言下之意,“也就是说这枚熏香是有人故意放的?”
“话虽如此,但安府里放的都是信得过的人,问题应该不是出自府里。”
“我也是昨夜才闻到味道不对,会不会是又重新进了一批新的熏香?”
“这也有可能,我们去问问祥叔就知道了。”
他们找到祥叔后才知道,昨夜书房用的确是缘香阁白日里刚送来的熏香,叶小鱼和严朗二人面面相觑,叶小鱼问道,“严大夫,那怎么办?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严朗想了想,“当然要查,缘香阁可是老字号,我们又是老主顾,按理不应该会送错货才对。”
叶小鱼也顾不上吃朝食,就跟着严朗去缘香阁调查。
——
议事殿上,大臣们正在请奏,而安墨离的注意力却在龙椅所在的雕龙髹金屏风上。
因为他发现屏风后面有阴影出现,而且那个阴影会动,所以屏风后面应该站着个人,但那个人会是谁?陛下为何会允许他站在屏风后面聆听国事?
安墨离的心里生起了疑团,所有跟陛下关系亲近之人如今都在殿上,而后宫不能参与政事,他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但若真的是那个人的话,那就真的是出乎意料。
安墨离心不在焉地站了近一个时辰,待下了朝,他还是思考刚才的问题。
这时高侩叫住了他,安墨离预感到他来者不善,但还是停住了脚步,“不知高太尉有何事要找下官?”
高侩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微眯着眼道,“安大人真是好福气,如今不用跟尸体凶犯打交道,到朝堂里来跟着议事了,陛下待你们姓安的果真不同。”
安墨离的心里生了疑虑,他之前以为提出让他上朝的大臣之中必有高侩,但从他刚才的语气中,分明就是不赞同他参与国事,让陛下下此决心的不是高侩,而是另有其人?
安墨离正在思索之间,高侩又道,“安大人舞枪弄箭是把好手,不过对于国事,怕是见拙了,本官奉劝安大人一句,今日你在朝堂不开口只是且过,他日再如此,怕是说不过去了,安大人到时可别丢了安家的面子。”
高侩说完,趾高气昂地离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安墨离的眼里升了戾气。
杨烨这时向安墨离走来,“如今高氏得势,高大尉大人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你就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安墨离将眼中的戾气藏起,“不过他说得也没错,微臣对于国事确是藏拙。”
“父王的决定虽有些忽然,但也合常理,希望你能理解的同时,也尽快地适合这种情况。”
“微臣明白,多谢太子的教诲。”
杨烨叹了口气,“也谈不上什么教诲,只是一位老朋友的忠告罢了,对了,关于蝶妃娘娘的下落,你可还查到什么消息?”
“微臣惭愧,并没有更多的进展。”
杨烨表示理解地道,“这倒也是,一个失踪了十六的人,要找到她的线索的确不易,不过宫里有传闻,说蝶妃娘娘已经死了,她的鬼魂就在宫里,扰得宫里人心惶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是这几日,不过也有人说,蝶妃娘娘没有死,就躲在灵霞寺附近,悟净大师碰巧遇到了她,才遭来了横祸,死在了灵霞寺的附近。”
杨烨忽然提到悟净大师,莫不是在试探他,安墨离不敢轻易回答,只得道,“太子怎么看?”
杨烨微微一笑,“如今这些事都轮不到本宫掺和,本宫也只是把它们当成传闻,听听罢了。”
这让安墨离再次想起在屏风后面的那个人,但杨烨也不是一个遇事就逃避之人,他试探地道,“太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杨烨玩味地看着他,“过去你很少会这么问,如今真的是变了。”
安墨离没有做声,只听得杨烨道,“本宫能有何打算,安安分分地做本宫该做的事就好。”
杨烨的回答,让安墨离没有开口问关于屏风后面那个人的事,但直觉告诉他,杨烨知道那个人是谁。
回到安府的安墨离,很快就被叶小鱼和严朗给围住了,得知了关于缘香阁送来的熏香里有龙涎香的事情。
叶小鱼说明了来龙去脉之后,又继续道,“我和严大夫去问过缘香阁的掌柜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店里从来就没有进过龙涎香,而送货的伙计也是直接从仓库里拿的熏香。”
“所以送到我们府上的熏香有问题,老夫觉得这批熏香就是针对二公子你来的。”严朗补充道。
刚才听了叶小鱼的陈述,安墨离这才明白为何自己一闭眼就会梦到跟蝴蝶有关的情景,原来是因为加了龙涎香的熏香。
这批熏香送来的正是时候,正好在他要上朝的头一天,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有高侩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感到不管是熏香被换了之事,还是上朝之事都像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纵,但此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一时没了头绪。
看到安墨离又眉头紧锁,叶小鱼担心不已,她小声地问严朗道,“严大夫,你不是说能把大人治好吗?可依我看大人的情况是越来越不好了。”
严朗也犯了愁,“老夫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不过老夫有预感,这次熏香被换之事绝非偶然,分明就是朝着二公子来的,虽然老夫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何在,但若不是你及时发现,二公子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看来如此不得不出下策了。”
叶小鱼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严大夫你早就知道可以根治大人的办法?”
严朗为难地道,“没错,此法虽能根治二公子,但也是一剂猛,十分凶险。”
“有性命之忧?”叶小鱼不安地问道。
“并无,但产生的负作用过于严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实难采用。”严朗不得不说出口。
严朗的话让叶小鱼的心七上八下,“但大人这样下也不是回事,明刀易挡,暗箭难防,这次是熏香,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大人每次一做恶梦,精神就差几分,再这样下去,虽无懒性命之忧,但也是被恶梦困扰,也好不到哪去。”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的二公子哪有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看他整日心事重重,都还不如老夫的状态好,行吧,只得这么着了,我先去办正事了,你继续看着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