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这时打断他道,“你让我打听的事我打听到了,据说当年北云国的国王战死后,大俞国的军队直驱北云国的皇城,把在皇宫里的人杀得个七七八八,云帝的儿女相继被杀,那些嫔妃就更不用说了,一个都没留,把人杀完了,自然就开始到处搜财宝,等他们折腾完了,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向领头的将军告密,说云帝还有一个私生子,被云帝养在了宫外,等他们按照告密者提供的地址去追时,人早就闻风而逃了,后来领头的将军为了掩盖这个事实,就将告密者给杀了,这件事也就成了秘密,后来这位将军也有派自己的家将去追查这个私生子的下落,但却一无所获,时间长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安墨离陷入了沉思,早年他就将大俞国史书上记录的历代战役都研究了个遍,自然知道当年进入北云国皇宫的人就是现在的王老将军,当年出征的还有其他几位将军,父王派王老将军进入北云国皇宫,就是看中他为人正直,不会为钱财所动,但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冷青又道,“这个私生子那么会藏,可能真如你所说的,藏在了京城,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见过他的人都死了,你又怎么确认宋记布坊里的那个人就是他?”
冷青不知道的事,安墨离让洛易调查宋记布坊的时候,就对宋怀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后来他让洛易飞鸽传书到了延州,按理消息今天就能到,只要他的猜测是真的,就算无法举证宋怀山北云国皇子的身份,但也足够拿下他。
这时,府中的护卫进来,带来了一封信,安墨离知道他等的消息到了。
他将信封里的信纸抽出,展开后认真地读取了上面的内容,而后又打开了后面的两页,嘴角不由地向上提起。
“怎么样,有好消息?”冷青好奇地问道。
安墨离将信纸收起,起身道,“我现在有事要办,你自便。”
冷青闻言,气得胸脯上下起伏,抱怨道,“每次都过河拆桥,下次我再帮你,我跟你姓,我去帮忙找叶小鱼了,懒得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看安墨离就要叫人进来,冷青忙从原路出了书房,不一会安墨离便听到树干被折断的声音,他知道冷青是故意的,就是想让他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真是幼稚。
洛易去到元林寺后山的小木屋后,以小木屋为中心,扩大了搜索的范围,终于找到叶小鱼当初所看到的那条河流,还有不远处的山洞,他们在山洞里发现了那具已经死了几日的尸体,还有一支掉落在地上的火折子和纸条,但他们没有发现叶小鱼的踪影。
洛易让人带着纸条回大理寺,安墨离看过纸条后便知道洛易找到了地方,听说现场还有一具尸体,他便带着衙役一块赶到了山洞外,在那里他看到了洛易正和元林寺的净二师父进行交谈。
洛易看到安墨离后,便来到他跟前,“属下看这具尸体的特征跟净二师父描述的石头有些像,就派人去通知他过来认尸。”
安墨离微微颔首,闻到从山洞里飘出来的尸臭声,他决定迟一些时候再进去。
净二师父随着洛易进到了山洞,没多久便听到他颤抖的声音,“他、他就是石头,可是他不是有事下山了吗?怎么会死在山洞里?”
这个问题洛易一时半会回答不了他,只得道,“还得让仵作验过尸体才知道。”
看着石头的尸体,净二难过地道,“石头是个苦孩子,究竟是什么人干的,居然在佛门静地的后山对一个老实人下毒手,真该遭天遣,官爷你们一定要早点捉到凶手,替他讨回公道啊。”
“放心吧,净二师父,我们大理寺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洛易说完,就让衙役把净二师父送回元林寺,他则来到了安墨离的跟前,“大人,净二师父已经确认里面的那具尸体就是石头,现场只有一只火折子,属下认为小鱼姑娘应该来过此地,现场没有新的血迹,所以小鱼姑娘应该只是被绑走,并没有受伤。”
安墨离没有说话,而是用帕巾捂住鼻子进到了山洞,见到了已经变成了尸体的石头。
尸体腐烂的程度不大,还可以大致看到死者的模样,皮肤黝黑,大眼宽鼻,跟当初净二师父描述的差不多。
他的衣服上沾有已经干涸了的血迹,血迹集中在腹部,而且衣服还有被划破的痕迹,衣服划破的口子不大,应该是把匕首,上面还有些新鲜的灰末,跟遗留在现场的火折子上的灰末一样,从这他可以推断出,叶小鱼应该是举着火折子要查看死者的伤口时,被人下了黑手,不过现场没有新的血迹,她现在应该还很安全。
安墨离起身,问洛易道,“四周都有看过吗?”
“属下都看过了,小鱼姑娘应该是被扛着走的,对方的力量不小,而且还能杀死石头,应该是名男子,只是属下不明白,对方为何要绑了小鱼姑娘?”本来就很疑惑的洛易,看到石头尸体后就更疑惑了。
虽然安墨离的心里也没底,但当他看到现场并没有新鲜的血迹时,他安心了几分,他对洛易道,“延州已经来消息,真的宋怀山十四年前就已经死了,在京城里的这个宋怀山是假的,现在可以去捉拿他到案。”
洛易被安墨离这急来的决定吓了一跳,“小鱼姑娘怎么办?不找了?”
“虽然我不知道凶手的目的,但若是他要对叶小鱼下手,现场就不会一点血迹都没有,所以我猜他只是想把叶小鱼给引出来,并没有要取她性命的意思,你还记得她之前犯险时,不是都有人相救吗?所以叶小鱼可能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而对方也知道这一点,我想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她身后的那个人。”
经安墨离这么一提醒,洛易也想起了这些事,难怪每次叶小鱼都能脱险,若说是她的运气好,这的确过于天选,他虽然同意安墨离的判断,但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就不管小鱼姑娘了?”
安墨离蹙起了眉,冷青是这样,现在连洛易也变成了这样,若自己再不解释清楚,怕洛易也会对他产生不满,于是他便道,“这个人杀死石头的动机,应该就是石头知道得太多,而唯一能把叶小鱼跟石头扯到一起的,就是最近的三宗命案。”
洛易的脑子这才转过弯来,不是安墨离不关心叶小鱼,而是他已经猜到了凶手是谁,他马上道,“属下这就去宋记布坊拿人。”
还没等安墨离颔首,洛易就已经带着衙役前往宋记布坊。
看着洛易牛高马大的背影,安墨离只觉头痛,叶小鱼收买人心的本事太厉害了,再这样下去他这个主子也只落得个空架子,但一想到叶小鱼,安墨离就更头痛,叶小鱼为何要隐瞒她有师父的事实,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但这一切还得等他把叶小鱼找到再说。
安墨离忽如其来的决定,把宋怀山和两个伙计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和两名伙计被衙役拿下,关到了大理寺的牢狱里。
高侩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他很快赶到了大理寺,见到安墨离就开始问责道,“安大人,本官听说你刚才拿了一家布坊的掌柜和伙计,这是为何?”
安墨离到高侩的到来,既感到意外,但也没那么意外,“宋记布坊跟最近的三宗命案有关,都是嫌疑人。”
高侩不信,轻哼了一声道,“安大人,别以为这几日本官没有过问你们查案的情况就想忽悠本官,本官知道你们这几日并没有新的进展,不过本官倒是听说你的私人仵作给丢了,可有此事?”
门外守着的洛易,不由地纳闷,这才是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高太尉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他派有探子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想到高侩会有此举,洛易不由磨了磨后槽牙。
高侩以为安墨离会否认,但却听得他道,“没错,确有此事。”
不过不管安墨离承认与否,高侩都不打算让他好过,“安大人承认就好,你既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捉拿无辜的百姓,是想栽赃嫁祸,还是想屈打成招吧?”
安墨离嘴巴上提,“太尉大人这是何意,大人怎么会觉得下官没有证据呢?”
高侩的心里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线明明告诉他,安墨离这几日并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所以他才出奇不意地要抓住安墨离的把柄,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这是他费尽心思想要的结果之一,可他看安墨离自信的眼神,丝毫不像在唬他。
他试探地道,“你,当真有证据?”
“太尉大人这是何意,破案凭的不就是证据吗?”安墨离看着他,反问道。
高侩的老脸挂不住了,盛气凌人地道,“既然安大人有证据就烦请尽快开审,到时可别忘了让人通知本官。”
“那是当然,太尉大人是陛下钦点负责监查此案的,本官自然不会忘记。”
高侩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嘲讽,但他的话里又没有半个字是对他的不敬,高侩心中有气但又不能发,只得朝安墨离瞪了瞪眼,转身拂袖而去。
洛易听到安墨离口出狂言,不由地替他捏了把汗,“大人,太尉这次来大有不把您拉下马就不甘心的架式,大人您真的有把握可以定宋掌柜的罪吗?”
“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洛易身上虚汗狂冒,“可大人为何还要让太尉来旁听?”
安墨离背抄着手,淡定地道,“你刚才也说了,他这次就是冲着把我拉下马的目的而来的,就算我不让他来,他就不来了?”
洛易顿时答不上话,安墨离说的没错,太尉不是他们想拦就能拦的,谁让他的官比安墨离的大。
安墨离之所以答应对宋怀山尽快开审,并非是被高侩激到后头脑发热的决定,而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
翌日的上午,安墨离在大理寺的堂厅对宋怀山进行问审。
安墨离坐在高堂上,看着宋怀山和他的两名伙计被押上堂下,他注意到三人的脸上尽是不满,但一旁负责监审的高侩却注意到了他们脸上的伤,他对安墨离兴师问罪道,“安大人,你不是说不会对犯人屈打成招吗?为何他们三人中有两人的脸上有伤?”
面对高侩的发难,安墨离不慌不忙地道,“太尉大人别误会了,他们二人本来就会些拳脚,衙役去捉拿他们的时候他们拒捕,与衙役发生了打斗,伤就是那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