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冷青不依不挠,安墨离眉梢一挑,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他。
他凛冽的目光引得冷青一阵轻咳,“看狗子叫的,我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我这才出去几天,你这案子越整越大了,除了皇后和明妃娘娘在背后煽风点火,就连高太尉都摆你一道,你现在三面受敌,我再不回来帮你,你现在都不知道跟谁哭去。”
冷青的形容所嫌夸张,但他说的也是事实,安墨离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冷青又接着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你最近跟拂罗国的王子打得火热?”安墨离反问他道。
冷青眨了眨眼,“难得你调查我的行踪,你打算找拂罗王子帮忙?”
“是拂罗王子身边的一名歌伎。”安墨离更正了他的说法。
这让冷青更好奇,强调道,“拂罗王子身边的歌伎能歌善舞没错,可她们也只会这些。”
“只会这些就够了。”
安墨离给的信息量太少,让冷青一时不能洞悉他的意图,只得耸耸肩做出了表态。
——
自从安墨离接到了国君的口谕后,他还在继续查案,但明显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积极性,高侩乐于看到这样的结果,而姜文杰也松了口气,他知道国君口谕的催成,少不了皇后的推波助澜,虽然皇后并不是为了他,但她此举也间接地让他缓了口气,不过他更应该感谢元门寺的菩萨,一定是他们显灵帮他度过了这个难关,要不是管家的提醒,他差点把还愿的事给忘了。
翌日,姜文杰早早地沐浴更衣,坐上马车就往元门寺去还愿,马车行到半路时却停止不前,而外面还传来阵阵叫好声,这让姜文杰大为不悦,他掀开车帘查看窗外的情形。
原来不远处有江湖艺人在表演,看他们的模样,不像是大俞人,倒像是异域人,想起最近发生的祸事都是异域人带来的,现在又给碰上,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才要让车夫绕道,这时其中的一名女子正好转过身,看到那名女子的模样时,姜文杰的魂都快吓没了,那活生生就是月依的模样,他不敢相信,用手揉了揉眼,又朝抬头看去,却又没有那女子的踪影,姜文杰此时变得不安,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忙向车夫求证道,“前面表演的可是异域女子?”
车夫朝前一阵张望,“没有啊,大人,就几个大男子在表演耍枪。”
车夫的回复让姜文杰心安了不少,心想应该是最近没睡好的缘故,才会产生了幻觉,等到元门寺还完愿后,他再让管家去医馆抓些安神的药。
心意已定,姜文杰催促车夫继续赶路。
因为不是初一和十五,去往元门寺的马车并不多,他们的马车很快就到了元门寺前,姜文杰刚要下马车,抬眼却看到月依正站在寺门前,用怨恨的眼神死盯着他,姜文杰吓得一屁股坐在了马车上。
看到他脸色苍白,车夫忙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此时姜文杰已是心慌不已,哪里还顾得上解释,急忙起身又回到车厢里,透过车帘催促车夫道,“回府,马上回府!”
车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老爷都这么吩咐了,他也只好驾着马车返回姜府。
回到府中的姜文杰心中还是存着怀疑,他把车夫叫进了书房,“刚才你可有在元门寺的门口看到一名异域女子?”
“回老爷的话,小人没注意。”车夫如实地答道,“不过老爷,这异域女子他们不是不拜我们的佛主吗?怎么会出现在元门寺,老爷您是不是看错了?”
车夫的话让姜文杰心里一阵发慌,异域人有自己崇拜的神,确是不可能会出现在元门寺,那他看到的是人还是鬼?
让车夫退下后,姜文杰的心里越想越慌,独自在书房里坐了半晌后,他越想就觉得越不服气,不管月依是死还是活,这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他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自己的儿子不仅惨死,而且自己还被弄得整天疑神疑鬼的,不行,他得去找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姜文杰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乘马车前往孙府。
看到他的到来,孙长青感到很意外,“姜大人,您怎么来了?”
孙长青一副无辜的表情,让姜文杰更来气,“还说呢,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儿子怎么会惨死。”
孙长青知道他所指的是何事,忙遣开下人,将书房的大门紧闭。
“姜大人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这事我也是苦主,我的儿子不也死了吗?这你也是知道的呀。”
姜文杰此时是越想越冤,“你儿子死是你的事,要不是因为那个月依,我儿子怎么会受牵连?她把我儿子害死也就算了,现在还缠着我,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要报仇应该找上的是你,而不是我。”
孙长青怕姜文杰又继续胡说八道,忙劝他道,“姜大人,你莫慌,她的死跟我们俩都没关系,她是被王将军给害死的,谁会想到王将军会是那么残暴的人,我也替月依可惜,真是红颜薄命。”
孙长青的劝说并没有带给姜文杰任何安慰,反而让他对孙长青的无耻更为不屑,“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既然我们都不想被她继续缠着,就干脆一了百了,我这次来是想问你你这里可还有月依的随身之物,用她的随身之物做法后,再用大火烧尽,让她彻底地消失。”
孙长青动了心,但他又有些怀疑地道,“你真的看到她的鬼魂了?”
姜文杰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之前在元门寺只见过她的身影,但我今天看到了她的正面,分明就是月依的模样。”
孙长青虽然害怕报应,但他也不相信世上有鬼魂,他思索了片刻后,道,“会不会是安墨离故意找人来吓你?”
“不可能,在京城的异域人本来就不多,而且还都是在异域阁,阁里的姑娘我都见过,没有长得跟月依相像的,而且这一段时间安墨离跟他的手下都没出过京城,上哪里找跟月依一模一样的姑娘,这根本就是天方夜潭。”
孙长青没有说话,他此时正在权衡利害,之前被安墨离紧逼得快喘不过气,好不容易等到高太尉掺和进来,他才得以喘口气,只要高太尉继续掺和,他死不松口,安墨离也成不了事,而且现在正是角逐中书令的关键时刻,他可不能让人抓了把柄,他想起了今天收的请柬。
“对了,听说拂罗王子身边有几个歌伎,姜大人您看到的会不会是她们之中的一人?”
孙长青的提醒,让姜文杰也产生了怀疑,拂罗人同样也是高鼻梁深眼窝,会不会是他看错了?
姜文杰深陷怀疑之中,孙长青这时趁热打铁道,“姜大人您看这样行不行,今晚岳小候爷做东宴请拂罗王子,听说他的歌伎也会随行,我也收到了请柬,要不我赴宴的时候就顺便看看她们当中有没有与月依长相相近的人。”
姜文杰这时也找回了些理智,他之所以会提出拿月依的随身之物做法,不过是不想她再像梦魇那样缠着她,若今日他看的是人,而并非鬼,那他也就没啥再可怕的了,更何况他也不想再多一个人当年之事。
姜文杰点了点头,孙长青的心里也长吐了一口气。
送走了姜文杰,孙长青开始准备赴宴时要穿的衣物。
儿子刚死了没多久,按理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参加这样的宴会,只是为了巴结岳小候爷,更为了一探究竟,他还是决心赴宴。
穿上一件素色衣衫,在镜前仔细打理好自己的仪容后,孙长青才出了门。
岳小候爷这次把宴会放在了异域阁,异域阁奢华的装饰很适合岳小候爷的身份。
孙长青早早地就来到了异域阁,坐在了角落里,默默地等待着宴会的开始。
来宾陆陆续续地入坐,随着岳小候爷和拂罗王子的出现,宴会正式开始。
与过去不同的是,这次孙长青对面前的美酒佳肴毫无兴趣,眼睛直盯着舞台上表演的姑娘。
舞台上先是异域阁里的姑娘表演才艺,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还没见拂罗王子带来的歌伎上场,孙长青显得有些不耐烦,这时一名侍女正往他的杯中添酒,不慎将少许酒水洒出,溅到了孙长青的长衫上,把孙长青吓了一跳。
侍女连声道谢,孙长青抬起头才要让侍女不必介意时,看到侍女容貌的他,顿时吓得失了神,还失手将桌上的酒杯打翻,酒水顺着桌边流到了他的衣袖上,他忙低头收拾衣袖,再抬起头时,发觉面前的侍女并不是月依。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目光一直盯着收拾桌面的侍女,但面前的这名侍女依旧没变,分明就是中原人的模样。
等侍女离开,孙长青也吓出来了一脑袋的汗,他忙用衣袖往额头上拭了拭,再放下的时候,台上正表演着扇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