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杂耍班的下落成了洛易的主要任务。
洛易和叶小鱼找到了随意客栈的前任老板老邹。
对于这个十几年前曾在客栈驻场的杂耍班，他还有些印象，洛易问起他十二年前杂耍班要去外地演出的事。
“这事我知道，那段时间看杂耍的人不多，自然也赚不到什么钱，正好有人请他们去外地演出，因为给的出场费不少，谢班主就接了这单生意，做完这单生意，他们就要去别的地方转转了。”
“可知道他们是去哪里演出？”
“他有提到过，不过时间太久远，我也记不清了，就离京城四十里，当时联系谢班主的是那户人家的管家，那人我看过一次，那天我从外面回来，看到谢班主任正在跟一个男人说话，他整个人被谢班主任挡住了，我没看到模样，不过看他的身长跟谢班主差不多，也有得七尺两寸这样，对了，他的模样我虽然没看着，不过我看到他的下巴有颗米大的黑痣，不过那颗黑痣是在左还是在右，我就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既不知道杂耍班去的地方，也没看清对方的模样，这让他去哪里查，洛易为了难。
不过这时，班主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他们出发的头天晚上，我要请谢班主喝酒，不过被他婉拒了，说他们明天一大早要到渡口搭船，你们可以去渡口问问。”
老邹提供的这个消息无异就是及时雨，洛易拔腿就要离开，叶小鱼被挂在墙上的一只葫芦所吸引。
“邹大叔，墙上那只插着一根管子的葫芦是用来干嘛的呀，是不是用来抽水烟的？”
“那叫蛇笛，专门用来训蛇用的。”
洛易又重回凳子上，“你认识训蛇的人？”
“当然认识，这个人你们也知道呀，就是月依。”
月依是训蛇人的身份，让叶小鱼和洛易大感意外。
叶小鱼忙把小凳子往前挪了挪，“邹大叔，你给我们讲讲这个杂耍班呗。”
老邹也乐得有人听他提起往事，便把杂耍班每个成员的情况都给他们介绍了一番。
班主叫谢五，他之前跟着一个师父学艺，但因为他有着异域人的特征，在杂耍班里受到排挤，他学成后就出来单干，他走南经的过程中，认识了多喀、阿来、哑巴、月依和阿紫他们，他们也是因为既不是纯正的中原人，也不是纯正的异域人，而受到了不少鄙视，因为同病相怜，谢五便把他们聚到了一块，组成了杂耍班子。
多喀最拿手的就是魔术，阿来擅长顶碗，哑巴擅长胸口碎大石，阿紫擅长柔术，月依擅长耍蛇。
洛易问起蛇的种类。
“山万蛇，那蛇看起来够凶猛，这样才更有看头。”
叶小鱼又看了眼墙上的蛇笛，“月依要去外地演出，为何不带上蛇笛？”
“说到这，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他们住的那个院子是我自个的产业，我第二天去院子的时候，就看到蛇笛落在附近，心想应该是她们匆忙赶路给落下了，就要给她送去，但又不知道他们去的是哪个渡口，只好作罢。”
“月依不是还有个女儿吗？怎么刚才没听到你提到。”洛易问道。
老邹抱歉地笑了笑，“我都快把那个丫头给忘了，她叫云朵，跟月依长得倒是有几分相像。”
“你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吗？”
老邹摇了摇头，“月依从来没有提起孩子她爹，别说是我，就连谢五他们也不知道，月依之前是跟着她爹一块跑江湖的，后来她爹死后，才加入谢五的班子，不过看那孩子的长相更像中原人，所以我觉得她爹不是异域人。”
“孩子那时候有多大？”
“大概四岁……”
这个年纪跟孙小姐的相仿，洛易想到了什么，忙从袖中掏出孙小姐的画像。
“大叔，你看看，画像里的姑娘像不像月依？”
老邹将画纸拿起，仔细地看了看，“说像也不完全像，不过也有五成，算起来云朵应该也跟画像上的姑娘一般大，也不知道谢五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老邹这么说也意味着孙小姐就是月依的女儿，不过要知道她的父亲是谁，还得亲自问月依。
洛易还有一个疑问，“邹大叔，你可知道住在隔壁院子的人？”
老邹想了很久，“我好像听谢五提到过，是个什么小官员，不怎么爱搭理人。”
这个与孙大人所说的有出入，叶小鱼提到了另一个问题。
“邹大叔，你知道京城里训蛇的还没有什么人？”
“要在十几年前，玩蛇的屈指可数，现在就不清楚了，不过这是异域人混饭吃的绝活，轻易不会外传，应该也不会太多。”
线索又回到了异域人的身上，月依也摆脱不了嫌疑。
出了老邹的院子，洛易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月依擅长玩蛇，大理寺的那条游蛇会不会就是她放的？”
“她已经十二年没有露面，一回来不是应该先去找她女儿吗？为何要来害大人？而且放蛇人的动机是为了阻止大人查案，如果她真是放蛇人，孙公子和姜公子的死她应该也摆不了干系，但孙大人替她养大了女儿，她为何要恩将报仇，而且她与姜公子又不认识，为什么要杀了他？”
洛易也没想明白，“我们先去渡口查查，看看能不能问到杂耍班的线索。”
“嗯，我们要这么就回去，大人多问两句就什么也答不上了。”
他们二人达成共认，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三大渡口十二年前的老艄公，不过他们都表示，当年并没有杂耍班上过他们的船。
洛易纳了闷，“没上船，也没回住的地方，然后十二年都没有再出现，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感到有些不对劲，感他们觉就像是平空消失了一样。”
“本来以为找到杂耍班就能有新的线索，但现在连杂耍班的下落都不明不白，越查越让人背后发凉，我们还是回去跟大人禀报吧。”
叶小鱼点点头，他们二人返回了安府。
安墨离听完了洛易的禀报，没有发言意见，只是让洛易备好马车，他自己则坐上轮椅，在护卫的陪同下前往老夫人的院子，不一会，他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个严朗，一张老脸拉得老长。
再次来到宣艺坊二巷，不过这次进的是杂耍班曾住过的院子。
叶小鱼他们进入院子，院子里已经杂草丛生，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人住。
再进到屋里，发现里面的东西杂乱。
叶小鱼打量一番后，“屋里这么乱，杂耍班不像是一去不复返的样子。”
“按邹大叔的说法，去外地演出完，他们就会离开京城，但月依的女儿还在京城，他们应该还会再回来，屋里没有收拾也正常。”
安墨离这会也进了屋，“但他们并没有回来，这就变得不正常。”
叶小鱼再往里走，看到内屋床上零乱，像没有收拾过的样子。
再往里走，叶小鱼的脚被什么碰触，她低下身，从床底摸出了一个瓷器，仔细一看，是一个笑脸的瓷娃娃。
“笑娃！？”洛易发出了声，
叶小鱼认真地道，“串串店铺的老板娘说笑娃是孩童玩的，杂耍班只有月依的女儿是孩童，这个应该是她的。”
洛易不明白了，“如果孙小姐就是月依的女儿，为何她否认自己见过笑娃？”洛易完全看不懂了。
严朗插了话，“要么她不是月依的女儿，要么就是她撒了谎。”
叶小鱼看着瓷娃娃，“若这个是月依女儿的玩具，她离开的时候，为何不将它带走？”
安墨离打量着零乱的床上，“因为他们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收拾被子，也没来得及带走玩具。”
“而且也没把蛇笛给带走。”叶小鱼记起这点。
“听你们这么一说，这个叫月依的姑娘记性不怎么样，要是她忘了把蛇也给带走，那可就糟了，大蛇生小蛇，十几年的时间，这里还不得成了蛇窝。”严朗边说边朝四处打量。
洛易才要说严朗过于紧张，安墨离却认了真，“在院子里四处看看，或许还有其他发现。”
严朗的话多少带来了些影响，在院子里检查的时候，大家都颇为小心。
结果没有发现蛇窝，但发现了一个竹篓。
严朗捋了捋胡子，“发现了装蛇的竹篓，这蛇可能就在附近。”
叶小鱼胆大，拿起竹篓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这个竹篓又破又旧，而且里面没有腥臭味，应该空置了很久。”
洛易将细节串联，“蛇笛落在了外面，蛇篓扔在了院子里，云依拿什么来表演？”
叶小鱼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念头，“要么月依根本就没有去。”
洛易分析这种可能性，“邹大叔只知道杂耍班要去外地表演，但并没有亲眼看到他们出发，而按孙大人之前所说，月依是出发前将孙小姐托付给了他，他应该是亲眼看到月依离开，但月依表演用的东西都没有带走，所以孙大人的说法也有问题。”
严朗出了声，“依老夫所见，孙大人也在撒谎，这里一环扣一环，若是不找到这个月依，很难判断出究竟是谁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