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炮将银子放进了怀中。
“冯赖子之前喜欢上杂耍班那个叫月依的姑娘,不过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他,所以他时不时地去纠缠,后来被人教训了一顿后,他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去缠着人家,不过他又贼心不死,明地不行就来暗的,跟踪月依的时间长了,他发现月依有情人,只是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不久冯赖子的兜里就没缺过钱。”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算起来也是十三年前的事,应该是在四月,七月下旬的时候冯赖子就失踪了,他失踪前几天跟我提到过他找到了一条发财之道,他很快就要发达了,他怎么可能放着银子不要,跑到外地躲债,所以我才不信冯老板的鬼话。”
这条线索很重要,洛易和叶小鱼马上回府禀报了安墨离。
末了,洛易又道,“依属下所见,杂耍班住的院子与孙大人的就是一墙之隔,月依的情人应该就是孙大人,只是碍于孙大人已有妻室,二人的关系不便公开,所以只能偷偷摸摸地来往,没想到被暗中跟踪月依的冯赖子发现了,冯赖子勒索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孙大人。”
洛易所说的也只是猜测,安墨离也急于求证,想要亲自前往孙大人住过的地方。
“可老夫人不是不让大人出门吗?”
面对叶小鱼的担心,安墨离胸有成竹,“本官自有办法。”
只见护卫不知从哪推出了一辆轮椅,安墨离坐上去,让洛易推着去见祖母。
没多久,严朗一脸不悦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一行乘坐马车前往宣艺坊二巷。
房主给他们开了门,“自从孙大人搬走后,我的这个院子也就没有再租出去过,你们慢慢看。”
院子里蒙着一层灰,角落还结了不少蜘蛛网,洛易将屋子的大门推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洛易用衣袖捂鼻,“大人,你在外面等着,属下先进去看看。”
洛易进了屋,叶小鱼随后跟着,严朗和护卫留在外面守着安墨离。
洛易用刀套扫了扫屋里的踟蛛网,“看样子很久没有住人了。”
“如果孙大人是在这里跟月依幽会,应该会留下蛛丝马迹。”
洛易同意她的看法,二人仔细查看,但走了一遍之后,但没有发现有女子居住过的痕迹。
听到这个消息,安墨离抬眸打量了下四周,看到挨着隔壁院墙还有一间屋子。
“那间屋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房主说,也是用来放杂物的,原来放在孙大人那间屋子的杂物也搬到里面了。”
“去看看。”
洛易没有多问,跟着叶小鱼一块去查看。
二人推开门,满目都是蒙着厚灰的杂物,洛易走了一圈,才要退出去,叶小鱼叫住他。
“洛大哥,上楼上看看。”
洛易顺着叶小鱼所指的方向,看到了藏在杂物后面的木梯。
他们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张可以找开的木板,踩着木梯往里面望去,才发现这是个隔层,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角落里一只不起眼的玉耳坠。
叶小鱼把玉耳坠交给了安墨离。
那个隔层应该才是孙长青幽会的地方,这只玉耳坠应该就是与他幽会的情人落下的,至少这个情人是不是月依,他还需要再确认。
安墨离带着那只玉耳坠去拜会孙长青。
“安大人,把这只耳坠拿给下官看,是何用意?”
“这是在孙大人你曾住过的宣艺坊二巷的屋里找到的,本官想让孙大人看看是你不是你落下的。”
孙长青面露诧异,他拿起玉耳坠仔细看了又看,“这都十几年前的事了,下官早就忘了,可能是下官买给夫人的,没保管好,把它给遗漏在旧屋了。”
“这个不是在孙大人你租的那间屋里找到的,而是在另一间装着杂物屋里的隔层发现的。”
“另一间屋子?那间屋子下官从未去过,应该是后来的租客落下的吧。”孙长青把玉耳坠又放了下来。
“房主说,自从孙大人退租之后,那里就没有再出租。”
“又或者是什么人偷偷地进去,毕竟房主不住在那,什么时候有人进去,他也不知道。”
看孙长青拒不承认,安墨离换了个方式,“孙大人在宣艺坊二巷住的那几年,曾有一个杂耍班就住在你隔壁,不知道孙大人还记不记得。”
“这个下官有些印象,不过跟他们并不熟。”
这时安墨离从袖中拿出了一幅画像,展开放在桌上,“我让十五年前看过杂耍班表演的老主顾看过这张画像,他认出这画像里的人就是里面的一位姑娘,好像是叫月依。”
孙长青只好看向画像,发现画像上的人正是自己的女儿孙瑶。
孙长青有些不淡定,“安大人,你这是何意?”
“本官刚来府上的第一天,我的仵作就看出来孙小姐的长相比较特别,刚开始本官并没有在意,只是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孙公子与孙小姐兄妹俩的关系并不好,本官刚开始不太明白,他们是亲兄妹,为何会如此,直到后来本官到大人的家乡去打听才知道,孙大人与孙夫人所生的只有孙公子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孙小姐并非孙夫人所生。
孙小姐与令儿子的关系不好,而嫁给姜公子也非她所愿吧,所以本官有理由相信孙小姐有杀人的动机。”
孙长青的语气起了变化,“不可能,瑶儿不可能杀人的。”
“本官希望孙大人能给个合理的理由。”
孙长青长唉了一口气,“不是下官不愿透露瑶儿的身份,下官实属受他人之托,下官刚才撒了谎,下官认识月依,那是个苦命的女人,自己带着一个孩子无依无靠,就跟杂耍班出来讨生活,因为他们就住在下官的隔壁,久了也就认识了,但也仅此而已。
忽然有一天,她来找下官,说他们杂耍要出去演出一两天,带着生病的孩子不方便,就让下官代为照顾,下官看她可怜,便答应了她,谁知道他们一去就不见回来,这让下官很为难。
下官也曾想过要将瑶儿送人,但又怕有一天她娘亲来找,再加上下官与瑶儿也处出了感情,便没有将她送人。
下官怕别人知道她的身世后瞧不起她,便没有向人提到她是被收养的,所以大家都以为她是下官的亲生女儿。”
安墨离又提及了那只玉耳坠。
“下官是真的不认识这只玉耳坠,刚才大人提到的那时屋子下官也从未去过。”
孙长青分明是把自己跟月依的关系撇得干净,不过现在自己没有什么证据,安墨离转换了话题。
“宣艺坊有个叫冯赖子的,曾经追求过月依,不知道孙大人可否认识?”
“不认识,也不曾听月依提到过,这个人怎么了,是不是犯了事?”
他既然说自己与月依不熟,月依被追求的事为何要跟他提及?安墨离打算继续试探。
“这个冯赖子是宣艺坊的一个无赖,据本官了解,他似乎掌握了某人的把柄,从而对事主进行勒索,不过后来蹊跷的是,这个冯赖子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若他是真的失踪,他的家人应该去京兆府报案才对,不过这种人应该多半是出去躲债了。”
安墨离不动声色地道,“但也有人说他可能是被灭了口,不管是哪种情况,本官觉得他都是凶多吉少。”
孙长青的笑容很勉强,“是,这种无赖去到哪都会惹事。”
安墨离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就不再久留。
洛易按着安墨离的意思,去各当铺查当年孙长青是否有过典当。
洛易很快在一家当铺找到了孙长青十五年前的典当记录。
“典当的时间是四月二十三日,典当之物有一只玉镯、一双玉耳坠、还有一双金耳环,共换了五十两,后来到了期限,也不见孙大人赎回来,这些东西就变成了死当。
属下把那只玉耳坠拿给当铺的老朝奉看了,他说孙大人当时拿去典当的也有这么一双玉耳坠,不过因为里面的杂质太多,不值什么钱,孙大人又拿了回去。”
“那时孙夫人又不在京城,孙大人去哪里弄来这些首饰?”叶小鱼提出了疑问。
洛易又补充道,“老朝奉也说了,孙大人典当的这些首饰,从工艺上看是属于异域的,所以这些首饰很有可能是月依的。”
“我有些弄糊涂了,孙大人为什么要拿月依的首饰去典当?”
洛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以我看,若王二炮说的是真的,冯赖子当年看到了孙大人和月依幽会,就想借此来威胁他们,孙大人当时才刚入朝为官没多久,没什么积蓄,他们二人为了堵住冯赖子的嘴,只好拿月依的首饰去典当。”
叶小鱼还是不解,“若孙大人与月依的关系那么亲密,杂耍班去外地演出没有再回来,孙大人没有一点要找她的意思,要么是孙大人太无情,要么是他还是在撒谎。”
安墨离心里明白,这次孙长青的话里假中掺着真,让他的谎话听起来更像是真话。
让他不明白的是,孙长青既然承认孙瑶是月依的女儿,但为何不肯承认他们的情人关系,还有他听到冯赖子这个名字时的反应,分明是不相信他还活在世上。
要解开这些谜团,他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找到月依就是解开这些谜团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