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啥子嘛,他能跑到哪点去,你不让他读书,他闹闹情绪,等他想明白了自然就会回来了”刘耕说道。
刘田深叹一口气,说道:“我是怕他把那点钱拿去乱整,你也晓得挣这几块钱我们有多不容易”
“不会的,娃儿我还是了解的,他只是气哈你,不会乱花的”刘耕说道。
这时候不远处突然一阵狗吠声,那两只土狗在路边地里狂吠,朝着狗的方向望去,一个男人正在将马栓在路边。拴好马好,他捡起两块石头,朝土狗扔去,土狗吓跑以后,他大步流星的朝着刘田家走来。
刘耕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二道口的,他经常在他家买猪,还在他家喝过酒。
“你怎么来了,弟兄”刘耕开口问道。
“我是来报信的,你家是不是有三个娃儿离家出走了”男人说道。
“你咋个晓得的,我大侄子偷着我哥的钱跑了”刘耕说道。
“三个人,是哪三个人”刘田看向刘耕。
“杨家的那个寡崽,二爷家的刘建中,二爷来找过我了,我跟他说了,没得啥子事情,晚上点几个小娃就会回来了”刘耕回答道。
“他们三个人,其中一个还带了一个肥料口袋,他们昨晚在我家的马棚睡了半晚上,我起来看马的时候发现了,几个小娃告诉我他们是去还学费的,我看他们不太像,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的,有个小娃儿哼了两句山歌是你经常来我家哼的,有个小娃儿我看长得像你”男人说道。
“那他们现在在哪点呢”李德琼着急的问道。
“我家媳妇煮好面给他们吃,吃完以后他们说要接着赶路,我当时也没怀疑,就让他们走了,等我感觉不对劲出去追的时候,人都不见了”男人说道。
刘耕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脚将地上的棍子踢走了多远,并说道:“这龟儿子,我以为他白天在河里洗澡,摸鱼抓虾,晚上在哪家混了一晚上,没想到龟儿子真给我跑了”
“大嫂,你赶紧煮点东西给人家吃,等我去喊几个人,我们去找他们去”刘耕说完又转头对男人说道:“兄弟,你先暂时在我这儿玩一哈,我去把我侄儿子追回来,再陪你喝酒,你的马怕是要借我骑一哈了”
“你拿去骑,老耕,你们要快点,从我们那边过,一定是去龙场镇,沿着龙场大路一直走,有个火车站,怕去晚了他们去坐上火车就不好了”男人说道。
说完刘田就去叫上寨中的人,刘耕骑上马就朝着二道口方向疾驰而去。
这边刘成学三人已经过了龙场镇了,在龙场镇上,杨东不断的唆使刘成学买烟,一开始刘成学并不同意,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刘成学看他一路上被吓得不轻,就给他买了八九盒烟。伴着“烟雾缭绕”,三人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太阳还未落山就已经到了车站。刘成学马不停蹄的找到卖票处询问,得知今天的火车已经过去了,只能等到明天,三人去吃了碗凉粉,打算晚上在车站过夜等第二天去昆明的火车。
车站里面很简陋,里面有一老一年轻,老的是站长,年轻的既是售票员,又是检票员、管理员、服务员。候车厅是一间大平房,里面有两张长凳子,凳子上面躺着一个破衣褴褛的叫花子,一群蚊子将那叫花子围得水泄不通。从大平房的后门出去就是站台了,站台上面堆着成堆的东西,有粮食,有野树根,也有被褥等。三人来到大平房里面,找了一个墙角,脱下衣服当枕头,就这样入睡了。
当刘建中还在为叫花子的呼噜声而烦躁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意识到大事不妙的他穿上衣服就准备跑,他本想将二人叫醒,但是一看二人鼾声如雷,一想到老人说的话,前途未卜,生死难料,独自一个人偷偷从后门溜走了。
还在熟睡的刘成学突然感觉左半边屁股一阵疼,醒来揉了揉眼睛,这时候刘田又上前朝着另外半边给了一脚。刘成学赶紧起来,看见刘田带着一帮人来寻自己,自己犯下如此滔天大祸,难逃一劫了,赶忙说:“爹,被你抓到了,我也不狡辩了,你放我出去,闯不出名堂来我不是你儿子,死我也死在别处”
刘田听见他这么说,心里的火气更旺了,过去拎着耳朵就往外面扯。一旁的杨东也被刘耕叫醒了,刘耕想要给他点教训,但是一想到他不是自己家族的,还是个孤儿也就没打他了,只是把裤带解下来捆住他的双手。就这样,一个被拎着耳朵,一个被捆住双手,被带回了泵井寨。至于刘建军,他的爹妈没有来,他躲到了茅坑里,刘田让人到处找了四五遍,都没被找到。
回到泵井寨,刘耕还了马,杨东被松开手放回了家。刘成学被绑在了桃树下,刘田先是砍了两根木棍,没想到木棍才打了两下就断了,于是刘田顺手把挂在桃树上的牛绳扯下来。牛绳的威力远比木棍大得多,就像皮鞭一样。一鞭,两鞭……每一下都会伴随着一声嘶叫。刘田一边打,一边问:“错没错,错没错,谁让你这么干的”
刘成学深知刘田的秉性,知道刘田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他咬着牙,沉默着。看着刘成学被打得皮开肉绽,刘耕赶紧过去劝刘田,试图想抢夺他手中的牛绳,但是被刘田一把推开。刘田说道:“我管教我的儿子,你莫要多管球事”说完又扭头对刘成学说道:“龟儿子,敢偷老子钱,除非这条牛绳断了,不然老子今天不会放过你”。说完就把刘成学的兜里捜个遍,当看见剩下的钱和兜里的烟时,刘田的怒火来到顶峰。
对着刘成学的背又是使劲一鞭,刘成学的惨叫声隔着几个山头都能听到。这时候李德琼实在忍不住了,冲过去拉着刘成学的手就说:“娃儿,求你了,你快给你爹认个错,他就放过去你了”。刘成真也哭着对着刘成学说:“哥,你快求饶了,不然爹要把你打死了”,面对母亲和妹妹的请求,刘成学终于开口求饶了。并交代了这件事一开始是刘建中谋划的。刘成学被告知被辍学没多久,有一次两人一起上山割草,刘成学把他从老人那儿得知的外面的世界告诉了刘建中,没想到刘建中当场就问他想不想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刚开始刘成学只以为他在开玩笑,笑着说:“咋个去,长这么大,连乡里都没出去过”没想到刘建中一脸严肃地说道:“这种日子我不想过了,我不想一辈子割草放牛,我爹去年不让我读书,你爹现在也不让你读书了,不读书在这儿就只能一辈子割草”刘成学回道:“怎么去,有钱吗,认路吗”。刘建中说道:“你家有钱,哪个不晓得寨上你家先开始买卖猪的,你说的这个老人肯定知道怎么去,咱们偷上钱找到他不就知道路了”。在他的不断鼓舞下,刘成学也想去外面看看,于是后面两人就开始寻找机会。
听到这儿,刘田一把扔掉手中的牛绳,气冲冲的往刘建中家走去。本想找刘建中父母问责,可走到门口一看,刘建中父亲喝得烂醉如泥,刘建中母亲一边哭一边收拾刚被砸碎的碗。看着刘田到来,刘建中赶紧回头抹了抹眼泪,转头笑着说:“他大哥,你们找人回来了”。刘田把刘建中母亲拖到床上,然后对刘建中母亲说道:“二婶,小建中我们没有找到,来跟你说一声”。刘建中母亲回道:“自从他走了以后,他爹天天喝酒,喝完酒就打我,砸东西,走了也好,找不到也好”。刘田听罢,摇了摇头就出来走了。
杨东看见了刘成学的惨状,预想自己回去也会被毒打一顿,他还特意从地上捡了两根比较脆的竹条,带回家去负荆请罪。没想到进门后,只是被他的婶婶白了一眼,被骂了一句“晦气的东西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