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有患急,先人后己。
当晚,两人并没有喝酒。在赌厅门口,当虎子看到杨媛伸出食指后,就将车钥匙交给了她,并识趣地离开。
——作为一个跟随杨媛多年的助理,他当然知晓她的心思和目的。眼前的这个男人,今晚必将成为她的猎物!
李明自然也明白杨媛话里有话,一个女人主动去邀请一个男人去喝酒,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床榻之间。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靠小电影慰藉的小伙子了!
两人心有灵犀地走上车,杨媛一脸轻松地将车驶入一家五星级酒店。开房、上楼、开门、关门之后,两人如干柴遇烈火般地缠绕在一起。
拥抱、亲吻、抚摸、交媾……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筋疲力竭。
不知过了多久,李明才从疲惫和满足中醒来。他睁开眼,见杨媛正在玻璃浴室里洗澡,便起身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看时间。没想到,一看吓一跳:竟然有几十个未接电话!
他点开这些未接电话名单,发现竟然都是王翠和李倩打来的。顿感不妙的他,迅速穿好衣服,准备去向杨媛辞行。
哪知,这时杨媛已经裹着浴巾,用食指挑着车钥匙静静地看着他,说道:
“路上注意安全,慢点开,副驾驶的抽屉柜里有现金。”
李明不知说些啥好,硬着头皮学电影中的桥段,将她抱住,然后在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转身离开。
此时已是夜晚十点钟的光景,李明匆匆忙忙赶到酒店停车场,找到杨媛的车子之后,他并没有急于打火,而是坐在车里先给王翠回了一个电话。
在电话那头,王翠称自己现在正在医院里,急需用钱,她问李明有没有。
通过细聊得知,原来王翠和黄小亮结婚之后过得并不幸福。黄小亮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每天不是玩网络游戏,就是出去赌博,根本就不顾家。
结婚后,黄小亮的父亲就将自己手中的砂石和土方工程生意交给儿子打理。哪知他的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天天和胡须勇混在一起,集结了一批社会上的小混混,不是跟同行打架争地盘,就是开赌场四处放贷。去年遇上“严打”,小混混作鸟兽散,胡须勇溜之大吉,黄小亮的父亲气得一命呜呼。没有了父亲的庇佑,黄小亮不仅把家族生意给整黄了,而且还欠了一屁股债。可他又不愿意出去工作赚钱,眼下家庭的生活越来越困难。
这还不打紧,黄小亮的“好兄弟”胡须勇现在从外地回来后直接翻脸不认人,他称自己当初介入黄小亮生意是以“借贷”形式入股的,认盈不认亏。如今,他逼黄小亮逼不到钱,开始逼王翠。
可王翠的日子也不好过呀!她为了维持家庭和照顾孩子,每天除了繁重家务的体力折磨之外,她还饱受着极大的精神摧残。
屋漏偏逢连夜!前几天她正在二楼阳台上晾衣服,没留意孩子从屋里爬出来,小家伙直接从栏杆的间隔中爬出去,摔到了一楼的水泥地面上。
紧急送医后,医生说要做大手术,让她准备二十万块手术费和医药费。可是,现在黄家沦落到这般境地,你让她去哪找钱呢?万般无奈之下,她才拨通了李明的电话。
电话这头的李明,听着王翠带着哭腔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不禁悲从中来!
如果不是因为赌,他也不会连累到她,让她被迫嫁给黄小亮,拿出自己的彩礼钱替自己还负债。
如果不是因为黄小亮,美丽清纯、活泼开朗的王翠,也不会这么快就变成一个絮絮叨叨的农村妇女。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李明倒是宁愿自己轻生,也不愿意让初恋遭罪。可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和事,哪有如果呢?
李明听王翠讲完,一边安慰她,让她不要着急;一边启动车子,往自己家里驶去。——在他房间的鞋盒里,早就准备好了十三万块钱!
那是当初王翠替他还赌债的钱,那也是他在花都夜总会赢的钱。他原本早就多次打电话让王翠提供账号信息,他好还给她,但是王翠每一次都说:
“不急,不急!你一个人在外闯荡不容易,自己吃好点、穿好点,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问你要。”
现在朋友有难了,他能不帮忙吗?
回到家中打开鞋盒,李明迅速拿出那十三万块钱,想起杨媛给自己买衣服的一万块钱被徐蕾抢着买单剩下了还,放在抽屉里,他拿了出来;又想起自己被褥下面还有两三万的现金,他也拿了出来。将这些钱全部装进鞋盒之后,李明抱着鞋盒就向附近的柜员机奔去。
给王翠汇完钱后,李明身无分文,可是他竟感到莫名的轻松——终于了了一桩心事,还了一个人情!他当然知道他做的还远远不够,但眼下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虽差强人意,但已竭尽全力。
从自动柜员机的小房间里走出来时,此时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
李明又赶紧给李倩回了一个电话,没想到,电话那头也是带着哭腔的絮絮叨叨。
李倩称阿东因拉皮条事发被捕,李明问是“容留”,还是“组织”,李倩称是“容留”,但需要五万块钱保释。
李明本来不想帮忙,但念及当初在花都夜总会时与阿东相处时的种种,还是不忍心。于是,他从杨媛的车上拿出五万块钱汇给了李倩。
等忙完了这些回到家中,李明才想起自己没有吃晚饭。他一边泡方便面,一边给杨媛发了个信息,称自己用了她五万块钱。本以为她睡了,没想到她却回道:
“尽管用,不够再问我拿!”
翌日上午,李明本想多睡一会,哪知手机铃声却给他吵醒了。
打电话的是王翠,她称自己早上去取钱时,被胡须勇安排盯梢的小弟蹲个正着,对方将李明汇给他的钱拿走还债去了。
李明听到这个消息,感到既愤怒、又悲哀。愤怒的是胡须勇罪大恶极,但却能逍遥法外;悲哀的是王翠嫁给了不靠谱的黄小亮,受尽屈辱。
可眼下,他不能将这种情感表露出来,因为王翠比他还痛苦难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孩子。于是,李明又从杨媛的车里拿了十五万块钱给王翠汇过去,那已是杨媛车里剩下的全部现金了。
汇完钱,李明给杨媛打了一个电话:
“杨总,你车里的现金被我用完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还你!”
他以为杨媛会责怪他,或者会问他钱用哪去了。哪知杨媛依旧是一副无所谓,但又关心他的态度:
“够不够?不够尽管开口!”
同时,她又体贴地说道:
“既然你有事,那么你就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过来。另外,那辆车你先开着,办事时也方便些。”
李明听后感动不已,他想说一些感激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在电话中“杨总......杨总”。
杨媛宽慰他道:
“以后别叫杨总,叫姐!都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别想那么多,赶紧去办事去吧,我挂了!”
李明确实还有事要办,因为阿东被捕,他想去看看他。
至于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两人相识一场,尽管阿东不靠谱,但是终究是他朋友,并且还把他当成了兄弟。另一方面是因为当初阿东拉皮条时,李明曾多次在他那里“试钟”,万一阿东把他交待出去了,他怕自己会因惹麻烦而毁掉眼前的一切。
哪知,就在李明拨李倩电话想要了解具体情况时,李倩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了,李明隐隐约约感到有些不对劲。
于是,他试着拨阿东的电话。没想到,竟然通了!
只听阿东打着呵欠说道:
“兄弟,你这一阵子跑哪去了!不干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这算哪门子的兄弟?”
李明反问道:
“李倩不是说你进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阿东纳闷地问道:
“进去?谁进去?要进去也是那娘们呀!前段时间她赌博输钱后四处借钱,花都夜总会都被她借遍了。这还不打紧,她撬其他妈咪的小妹、挖公司的墙角、在外接私活,你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走了呀!你可别在我面前提她了,提她就来气,她不仅欠了我几万块钱,而且还欠了酒店一个多月的房费,现在追着我要,我火大的要死!”
此时,李明终于知道自己被骗了。
本来他这个人也算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怎奈昨天纵欲过度,再加上处理王翠的事,慌里慌张中,恰巧赶上了,终于给了李倩可乘之机。
不过,这些事他并没有跟阿东说。兄弟俩东拉西扯胡聊几句、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后,李明就挂掉了电话。
到了晚上,两人先后去了约好了的饭店。李明先去,他坐在店里又看见阿东推着那辆女士电动车过来,觉得既好笑,又好气。
阿东是个好面子的人,他一直吹嘘自己拉皮条赚了多少多少钱,实际上这种生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做。高风险暂且不说,主要是现在的人都变聪明了,早就不再相信那些老套的伎俩。
但它至少又比上班强,一个晚上随便做个几单,即便只是和小姐五五分账,也有几千块收入。
可问题是,阿东又是一个好酒、好赌的人,他兜里只要有钱,吃饭必去饭店,住宿必住酒店,玩牌必须玩大的。一喝酒就得意忘形,一醒酒就后悔不迭。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存到钱呢?有钱时就挥霍,没钱时就难过。
如今,正是阿东难过的时候。和他合作的李倩跑了,前一阵子赚的钱输了。没办法,他又骑起了电动车。
见李明在看着自己,阿东远远地就嚷道:“这鬼地方连充电桩都没有,一会还不知道咋回去呢!过几天就去提车,实在是受够了!”
李明笑道:
“缺硬币不?”
走进来的阿东说道:
“我缺的是金币!”
两人哈哈大笑。
刚一坐下,阿东就问李明去哪了。
李明说在杨媛那,阿东瞪大了眼睛表示不信。李明摇了摇车钥匙,阿东猛地一拍他肩膀,大叫道:
“兄弟,带带我!”